魏军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嘴巴很好看,嘴唇不薄不厚,嘴角微微上扬,使他总像是有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包厢里静悄悄的,服务生可能一早被他请走,她过沙发那,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孔上竟然插着个防尘塞,一只鸡和一只猴子相拥而抱,她把手机拿到手里,看看,“没想到魏总也会有这个爱好。”

  魏军瞄了她一眼,笑道,“很幼稚?”

  她笑笑,重新回到台桌前。“女朋友送的?”她问。

  “硬套上的。”他说。

  “难得你肯配合。”

  “有些女人的要求很简单,你不必费什么力气,就能把她哄得心花怒放,何乐而不为?”

  “女人通常遇到不容易把握的男人会花些小心思来昭示他的主权,所以,别觉得女人好欺负,其实,说不准,你以为他是个傻瓜的时候,你已经被算计了。”

  一杆开球。他直起腰,笑容在嘴角漫开:“我从不认为女人是个傻瓜,但是可以肯定大部分的女人都喜欢形式上的东西。对付女人就像打台球,那种个性强的,人生有过阅历的,你一杆过不去的,你就不能来硬的,你得想点办法让对方自己丢分,自投罗网。对方是那种单纯的,没什么心机的,你根本无需拐弯抹角的,你就就直线出击,投其所好,别瞎耽误功夫。”

  她脸又热了热,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爱脸热,“魏总是在说打球么?”

  魏军弯下腰,偏过头笑着注视着她,“那你以为我在说什么?”他出杆,对着母球击过去,母球撞击彩球,正中球袋,击的那袋中的球响声脆亮。

  他的球打的相当专业,举手投足都有股子劲头。她不时瞄向他,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说不清的情绪,他实在不像个罪犯,他实在有一个英俊的外貌,他全身上下有种味道,不是罪犯的那种。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干嘛这么看着我?”手里的杆出去,想不到,那杆走偏了,母球撞到红球,连着红球边上的彩球双双落入袋中。

  “我以为,”沈洁放下手机,走过去,“如果球能如人那般聪明就好了,可以选择进与不进。”她将彩球从角袋拿出,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拿起球杆,站好位置,去击母球。她那力道掌握的刚好,母球接连碰到两边边库,与红球之间不偏不倚正好被绿球和黄球交相阻住。

  魏军站直了腰,他端详那母球的走位,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她,“你确定你不常玩这个?”

  “我没这么说,”她说:“我不喜欢玩,不代表我不常打,喜欢和挑战是两回事。”

  他这回仔细看她了,他看的又专注又认真,他的表情相当的正经,他眼睛里的光都是正经的,连他的笑容都正经的不行,“我敢说,你是个台球天才。这个球做的相当的漂亮,够水准。”

  他找好角度,集中精神,这回认真对待了。球杆击中母球。那球转着弧度,接连撞向两边边库和一边底库,跟着越过彩球撞向外围的一个红球,那红球轻松滑入中袋。

  她抬头看他,他们对视着,她也掩饰不住那份赞赏与惊奇,这一刻,她忘记他十恶不赦,忘记他那“可能”的问题了。她在心里叹息着,“我也敢说,”她直率地由衷地赞赏道:“你也是个天才,这个球解的漂亮,有水准,很难得有业余爱好者能解的这么漂亮。”

  他的眼光停在她的脸上,以往不知有多少个女孩子跟着他过来,每每他把球击中,对方都会夸得又谄媚又露骨,绝没有这般诚恳和真实的。她是懂球的,懂行的,能看出其中门道的。

  好久了,好像他身边的人都在逐渐遗忘这项运动。许桡阳就曾经说:十**岁的时候,肩上扛着球杆,叼着烟卷那是派头,一把年纪了,还在台球馆里找存在感,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妈的,谁说的,三十几岁男人就不能玩台球了?

  台面上,红球几乎都紧凑地簇拥在一起,他连换了两个位置,边看边兴致盎然地说:“我还没跟女人打过球呢,第一次。说实话,我很少见过哪个女的能把球打的这么好的。”

  她没接他的话,眼睛往门口那边瞄瞄,跟着慢慢笑,“你现在就该知道,其实和女人打球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他瞧着她,眼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钟,才停下手,扭头往门那边看过去。那包厢的门不知道什么开的,杨珺直直地站在那儿,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抬脚向他们走过来。

  他收了球杆,直起了腰。

  “我就知道你在这。”杨珺将手里的纸袋扔到他的怀里。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任那些东西噼里啪啦地从他的身上滑落到地上。等那些东西掉完了,他才盯着她,冷静地问:“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么?”杨珺扬高了声调,她想忍着不发作,无论如何,她的修养告诉她,决不能有任何幼稚的行为,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嫉妒的怒火,尤其看到他那么不以为然的表情,这大白天的,他不在公司,不干正事,和女人跑到这打球来,怎么可能没有问题?这使她孰不可忍了。

  “每天就是让别人陪我买这买那儿的,人都不露一面。电话也不接,你是什么意思么?”她掉头去看沈洁。她的眼珠又黑又深沉又锐利地打量对方,充满了敌意,充满了嫉妒,“你是哪一个?”她扬起下巴,转头去看魏军,“我就知道你是有问题的,你骗我。”她用拳头一下下地去捶他的胸脯,撒着娇地,“你不是说你很忙么?忙怎么会来打球的?怎么还和女人打球的?你骗我,你骗我。”

  魏军一把扯开她的拳头,“你干嘛?”他将她甩到一边去,弄回衬衫领子。

  杨珺被他扯开,心理恼火,转眼瞧着沈洁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嫉妒像一把火种点着了她,她完全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过去,走到沈洁面前,扬起手就挥过去一个耳光。

  沈洁原地未动,盯着杨珺硬生生接了对方这一巴掌,立即,她的脸上起了几道红印。杨珺挥出这巴掌,见对方被打了个正着,出了气,嘴里却仍然气急败坏地骂道:“狐狸精。”

  魏军拨开她的人,恼火地:“你干嘛?撒什么泼?”

  “军哥,”六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不起,我车熄火了,嫂子,嫂子非要找你,所以,所以。”他张大了嘴巴,愕然地看看在场的三个人,这场景,他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所以,”他结巴地打量着沈洁:“我,我没招了,只好由着她。”

  沈洁分别看看两人,她的目光轻飘飘从魏军脸上过去,停在杨珺脸上。她看的平静,一点怒火都没有,那神情是成熟的,淡定的,“只是打场球而已,我看魏总面子,不过,姑娘,你打错人了。下次问清楚再发火。”她从沙发上拿起手袋,甩甩头,手向后摆摆,谁也没看,人就这么洒洒脱脱地走了。

  魏军收回目光,直盯着杨珺,和沈洁相比,她简直幼稚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傻气的像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十三点,简直丢脸,简直可气,“谁让你过来撒泼的?”他怒火中烧地,“有人陪你买东西不错了,你问,这满大街有多少想找人陪她买东西的女孩,她们没一个是你这么幸运的。”

  “我不想要买东西,我就想要你陪我。”杨珺靠过去,揽住他的脖子,怒气从脸上一扫而光。她讨好地,温柔地,撒着娇地,“别打球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去吧!我们好几天都没见了。我想你了。”她旁若无人地把脸贴到他的耳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她脸红了,用嘴唇靠近他的脸,她的身子几乎半倚在他的身上了。

  魏军扯下她的胳膊,盯着她的脸,这会儿,看过去,忽然间觉得这张脸,也没什么不同,不过眼睛大些,睫毛长些,嘴唇性感些,皮肤白些,早些日子,特别喜欢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喜欢她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撒着娇的媚态。这会儿,想着她刚刚剑拔弩张的撒泼模样,反倒生出几分厌烦的情绪来。

  他忽然拉下她的胳膊,将她扭到那台桌案前,他三下五除二将球码好,将球杆塞到她手里。“一杆清将1——8号球打进去,能打进去,我明个儿就娶你,打不进去,赶紧给我滚回家去。”他怒火万丈地示意六子,“看着她打,打完了为止。”然后,头都不回摔门而去。

  杨珺拿着那球杆,望了望那台桌,再看了看手里的球杆,瘪瘪嘴,睫毛向上扬起,只一会儿,就湿漉漉的了,终于,一生气,一委屈,将球杆扔到桌上,脖子一梗,一跺脚,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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