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白驹过隙旧未央 > 第三章 明砂少年游(上)越人阁内风波起

  建平二年。

  当朝御史大夫王嘉育有两子,王商陆和王葶苈。彼时,商陆18岁,葶苈16岁。这两个孩子虽然从小长在一起但是心性是有些不同的,商陆自幼就爱武,什么兵器武功,战略兵法早就烂熟于胸,到18岁时也是满身武艺,但是也并非有勇无谋,用王嘉的话来说就是可为将才。所以王嘉也是请来武学名师俞言亲自教授武艺。

  而葶苈自幼体弱,所以从小就爱看些医术典籍,颇通岐黄之术,10岁就熟读官学教育的《五经》,对外说喜欢儒家风范,可法、道两家典籍也看的多,而对琴棋书画也非常喜欢,弹的一手好琴,坊间也有笑称为小伯牙,或者王伯牙传闻他8岁弹琴,便能使教授琴艺的女老师太白大有所感,而这音律境界也不外乎如此了。但他面容有些病态,常常表情若有所思总是容易给人一种不在人间的感觉。自幼读书也就只读一遍,因为自有过目不忘之本事。而12岁时隆冬时节,其父带他去县令家中做客,正巧遇见一老妪状告恶绅为霸占其子羊皮袋中的银两竟然将其子殴打致死一案。而当县令宣二人上堂之时那羊皮口袋上竟有了那恶绅的家印,就更加雾里看花了。当时县令苦无良策,葶苈打开羊皮口袋一看,中有银两若干,染着墨迹的画卷一个,就以一稚子声线说:“那你们二人舔舔那羊皮口袋。”老妪和恶绅舔食后,葶苈问道:“这口袋可有滋味?老妇人年龄长你先答之。”老妇人回答说没有味道,葶苈便道:“大胆老妪,门口大雪将袋中古画和袋上字印都已晕开,明明沾染雪味,你居然说没有滋味!请县令大人将之乱棍打出!”待县令欲将老妪打出时,他又说:“大人且慢,我们听听乡绅如何说?”那乡绅泼皮见状就符合说:“是雪味是雪味!”葶苈便又道“好个大胆乡绅,看来你只知袋中有银两,不知袋中有古画,你心中有鬼,新加一印,墨印渗透到古画上又遇雪水晕开,使得古画价值全无,倘若是旧印,岂可晕染?而你贼心不安,我方才问道是何滋味老妇无惧敢以实话答之,你居然复合说有雪味,可知雪哪里来的滋味。县令大人此案案情已明,请速判之。”而断这一案也一度成为坊间美谈。其父也说若身体好些可为文臣,不过一个男孩子大抵看起来弱了一些。

  所以总体上王嘉更偏爱大儿子商陆一点。而由于两个男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商陆性格爽直,也总是照顾弟弟一些,又是同母所出,葶苈又比较的淡然所以兄弟的感情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偏爱又所减淡,相反哥哥总是为弟弟出头,而弟弟也就为哥哥出谋划策。

  而外人也总说王家家和万事兴。事实也是如此。

  这日,两兄弟和俞言照常在家中院子里习武看书。想来那也是个落英缤纷的时节,坊间传言在王家的后院,有一大片桃林,到了春天满园夭容灼灼,美不胜收。

  青草萋萋,一泓泉水搅乱了晨寒柔情荡漾,绿芽随风飘摆下,园中葶苈正坐在树枝上,一管清笛悠悠,花舞弥漫里,商陆发足疾奔其中,三尺长剑洗练春风如玉蕊绽放。

  这笛声剑影中渲染的却是年少的最好时光。

  “这剑的攻法的去势应该急而准打的是轻灵,而这守法剑圈的回势应该缓而粘,你的问题就是去势急准有余而回势缓粘不足。这跟你性格急躁不无关系,这套剑法是仿照风吹竹的意境而来,你要好好去领悟一下。”

  “俞师傅,你教的已经很好了,不过我看这套剑法身形姿态是很美的,如果让我来练那只能是缓而粘了,一点进攻性都没了。哥哥这个粗人你跟他说什么风吹竹他是体会不了的。”

  “你哥哥我粗是粗了一点,不过斗大的字还是认识几马车的,你小子这么轻看我,小心我把你的琴弦涂上浆糊。反正我不懂欣赏。”

  “哎哟你就饶过我的琴吧,我总过不过那么几件值钱物事,玉箫上次已经被你拿来接鱼竿报复我了,你还想动我的琴,看我跟你叫俞师傅教我几招教训你。”

  “你想说你变成鬼然后再来杀了我吧?”

  说是迟那是快,葶苈已经弹出一块碎石,而“叮”的一声已被商陆横剑挡下。

  “呀喝,没想到弹琴还弹出个弹指功来了。你是想谋杀亲哥吗?”商陆从来都是如此的话不择言。

  “一个你挡的住我丢你一把看你怎么挡。”

  俞言笑呵呵的看着这两兄弟的打闹,然后说到:“看样子是该教葶苈点简单功夫,防止你这个缺心眼的老是欺负。不过葶苈,你说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好?”

  “如果要葶苈来取的话肯定又是什么花什么树什么草的,前段时间的那个枪法吧,明明我觉得舞起来虎虎生威,他偏要给取个名字叫流英蓬蒿枪法,一下就女子气的厉害了。”

  “你懂什么,俞师傅说着套枪法强在快如松果坠地,前刺的时候去路准确层层固定如青松拔节,舞动起来枪尖如同落花缤纷笼罩范围极大,所以才想了个文雅的名字,如果你取的话肯定是前刺枪回环枪,难听的要死,俞师傅可是文侠。”

  “也是,前刺回环枪是难听了一点啊。一听就知道怎么攻该怎么守了。还是有墨水的人懂得糊弄人啊。”

  “承认了吧,呆子。这套剑法干脆叫拈竹剑,剑法轻灵,完全没有笨重感,而师傅也说应当回势缓粘我想用意大概是在守的时候能够贴制住对方的兵器让对方不好施展,而刺出的时候准,就跟一个动作很相似,如同拈住一片正在下落的竹叶。师傅看如何。”

  “葶苈,在武学上还是有些慧根的。”俞言肯定的说。

  “他呀,是脑子明白了,身体不明白,要真让他用起来,我估计一会就没力气这剑就飞出去了,到时候不是什么拈竹剑倒很像是一门暗器不过是扎到自己还是扎到别人那就难说了哈哈哈哈。”

  三人正在说笑着,突然家奴王骅来报:“老爷回来了。说是想见两位少爷和俞师傅。”“父亲大人是什么事找我们?”商陆问道。“不清楚,老爷回家过后就脸色不大好看让我叫两位少爷和俞师傅,我估计是不是上次永平街的事情被老爷知道了。”王骅回禀到,只见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说起永平街商陆的思绪马上翻腾起来,回到了几天之前。

  永平街是长安一带有名的风月一条街。除了有一般的歌姬舞娘,当然也少不了做皮肉生意的女娼。不过汉代也算是民风颇为开化,“男风”也成为了上流社会一种普遍风气,从皇帝到诸王再到一般官僚阶层都有“男宠”“****可谓上梁不正。而永平街也有全长安最出名的男娼馆越人阁,跟一般女娼馆内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情况相比男娼馆进出的一般不是高人雅士就是达官贵人。

  而越人阁也有坊间笑谈所谓三宝,即是楠木檐,尘沙香,穆莲舞。楠木梁就是指楠木的木料,这种木料本身已经非常珍贵,由于木质坚硬,而纹理中木质结晶又多于一般的树木,所以在光线下看起来熠熠生辉,而上好的楠木产自蜀,而黔滇次之,楠木一般有三种紫楠、金丝、水楠,而后世明代的《五杂俎》提到:楠木生楚蜀者,深山穷谷不知年岁,百丈之干,半埋沙土,故截以为棺,谓之沙板。佳板解之中有纹理,坚如铁石。试之者,以署月做盒,盛生肉经数宿启之,色不变也。”可见此木的优良,其中金丝楠看起来特别具有光彩,从来都作为龙椅的专用木材而民间是不可私用的,但凡私用重则是掉脑袋的事情。在这越人阁中所有的梁都用上好的水楠木制成每一块宽2尺长2丈的上面或用金墨绘梅兰竹菊,或高山流水,或凤凰和鸣,或落花流萤的画檐极尽风雅,虽不如金丝楠,但是在烛光的映照下隔着帷幔也是格外光彩,配合上这阁中的轻歌曼舞不得不说是“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宽绰绰罗帏绣成栊,郁巍巍画梁雕栋”别有一番风味了。

  而尘沙香,也是对外不传之秘密,据说是老板苏墨精心挑选了上百种各色香料,本想配置一种可以让人精神放松,身心愉悦的香,而苏墨平日的功夫除了经营娼馆和应付各路达官贵人便是一门心思扑在制香上。而这越人阁中日夜熏香,不仅这阁中香气扑鼻,整个永平街一带,也都是郁郁馥馥一派沁人香味。而也有鼻子灵敏者,想说其实这香中学问很大,管中各位当红小厮房中的香味也略有不同贴合各人,比如气质冷清的这香味也略孤傲,这气质热烈的香味也越发热情撩人,不过也有人说着是讹传,只是“相由心生”。不过也有人说,苏墨自己倒是曾在董家酒宴上提过,上百种香料,多一点那几种,少一点那几种,香味的格调,气氛,功效也是大大的不同。所以应当今“男后”董贤的请求,为董贤所配置的香料虽说用的任然是这些料,但是比例不同,倒也贴合董贤“柔和便僻”的气质。当然旁人也无从求证真假。比如现在越人阁的二号小厮穆莲,传说他房中的香味也是极为怪诞,初闻和大厅中香味并无两样,但是待久了就觉得一种清冷感,但是清冷中又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矛盾而融合。

  正如穆莲其人。虽说只是越人的二号人物,也算是实至名归的当红头牌了。这越人的一号人物是现年已经22岁的庞秋然,不过这也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在已经成为一个高官的“座上客”除此位人物外,谁也不接待了。所以在这瞬息万变的风月场所也只是昨日黄花。虽说背着个头牌之名,实质一年到头能见到他面的不过寥寥数人。不过据说这庞秋然也不是俗物,除了一般男娼伎俩外,气质更加的阳刚。

  说回穆莲。他本是一个跑场班子的班主在街边拣到的一名孤儿,当时已经8岁有余身材清瘦,班主带回戏班一阵拾掇之后,发现其面目精巧8岁已经婷婷出落不似男身,当时还在成帝时期,本在戏班学了一段时间的江湖把式为戏班带来不少的收入,但不知是何原因被班主夫人卖到这男娼馆。自此直到14岁因为在齐王寿宴上的“晓光追云”一舞惊天下,一炮而红,到如今已经4年。据当时在场看客所言“舞姿绝妙,七日挥之不去”。而能看他一舞也是动则千铢,一夜之缘更加不必计数。而有不少不好男风的风雅之士,也是千里长安只为一舞。

  而这三宝恰恰是和了葶苈胃口。所以半月前葶苈向商陆提出过二人可乔装去,见见世面。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们两到那种地方,被父亲知道了不死也丢半条命。”

  “我们悄悄去见识一下就走,这楠木尘沙本就难得一回见了,更别提穆莲的舞,据说他也是通音律之人。我们又不是去翻牌子,增长下见闻,猎奇而已。”

  “是啊,王家两位少爷出入男娼馆,这真是长安美谈,我不同意。”

  “哥哥,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葶苈有开始一贯的死缠烂打,虽说他对外人警惕,不过唯独对父亲王嘉、商陆和俞言,可以说是本色出落,这种本色的特点之一就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不过,从小商陆就很吃这一套,所以葶苈也得以反复的故技重施。

  “你又来了是不是?你的生日嘛。”商陆知道接下来一出让他头痛的戏码又要上演。

  “自从娘去世过后,你年年都为我准备礼物,我也觉得每年的礼物你都花尽心思,甚至要用尽父亲给你的零花钱,作为弟弟实在是不忍心,难得今年我有自己想要的礼物,也不用哥哥你辛苦太多,带我去看看,看看就走。”说着,葶苈又扮演出一幅情真意切戚戚然的神态。

  “没的商量,这事情传出去后果太严重了。而且那地方又乱。谁知道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你忘啦去年你说要去昆明湖偷看水军训练,结果跑到船上被抓住,要不是有人认出了你,早被丢到大牢里面哪里还容你多番狡辩。”

  葶苈听到商陆又开始细说从前自己的种种罪状,便知道这“缺口”算是打开了,于是趁胜追击脸上一副视死如归又恳求崇拜状:“也是哥哥帮我跟父亲说的情嘛,你想要是你不和我一起去,我还是要偷跑去的大不了我到永平街去找太白,反正她在那开了一个乐馆,我让她带我去,你也知道我想看的东西,我可不会这么算了。那如果到时候父亲怪罪下来,他素日就不如疼你那么疼我,那我小命还不得丢了?”

  商陆数顷没有说话,然后他挠了挠头,说道:“怕了你了去吧去吧,但是你倒说说怎么去不会被认出来。”

  “嗯,这样吧我想好了,哥哥呢可以扮作沉默寡言的远行剑客就可以不说话了,我就不扮琴师了,那样太过显眼。以前太白曾经教过我一些蜀中小调学了一些蜀地方言,我就扮个游方医师吧。”

  “但是总感觉怪怪的一个医师一个剑客结伴同行,这到底是要行侠仗义还是要悬壶济世?”

  “反正是帮人就可以了嘛。”

  “记住哦,看看就走,不可节外生枝哦。”

  “知道啦知道啦,哪里来那么多节外生枝,如果运气那么好,悬于投都可以赢一个宅子回来了。”

  于是到了葶苈生日那天,按照商量好的兄弟二人乔装打扮,坐上外面雇的马车,两个人各怀心情出发向了永平街。说这葶苈倒是兴奋异常神采飞扬,全然不似平日一副病恹恹的姿态。而商陆则是惴惴不安,手握剑柄,蓄势待发,仿佛随时就有各种情况需要他这个哥哥来收拾残局。

  虽是白天,但永平街说也是个熙来攘往的却格调非凡的地方。还未进街口,葶苈便已经听到各家娼寮乐馆的乐器声,不过各种和谐乐曲夹杂在一起,反而显得曲调失协,滑稽异常,不过这永平街上除了来往的小商贩外,两旁倒是种了些柳树,还未抽条,光秃秃的枝丫却没有显得十分萧瑟,相反被各家门口的张灯结彩抢去了不少风头。

  进了永平街的第三家店铺,便是越人阁了。马车一停葶苈马上就入戏了,咳嗽了两声,操起有些滑稽怪诞的生硬蜀地方言说到:“锅锅,可以下车咯。我们到咯。”“噗”商陆听到一口笑气没有憋住,就笑了起来。葶苈有点恼,同样是滑稽的语气说到:“你笑啥子嘛,我这个是标准的蜀话。”然后凑到商陆耳边:“你镇定一点,做戏要做足嘛。”

  然后二人来到越人阁的门口,但是久久都没有抬脚迈进去,虽然知道里面出卖的是男色他们有的东西自己也有,但是这让两位略懂人事的小伙儿也颇为尴尬,长这么大连女色场所都没有进过,何况是这儿。没有经验的两人显得有些局促。

  不过说着越人阁的老板苏墨,也是个极为讲究风雅的人,越人阁的门既不是气派非凡奢靡,也不是造势魅惑柔秀,有别于一般的娼寮,越人阁用墨绿色绸缎作为劫财和挡帘,而门匾是一块乌木质地的牌子,上用墨绿色画四只青蝠点缀在匾的四角,用深绿色书“越人阁”三个字,而这三个字走势阳而不刚,柔而不阴,力度适中,转角柔美,三个字,从越字起头一横到阁字收尾一勾已具备起承转合,美如长赋。而字的背后是浮雕的彩云。而越人这个词,葶苈觉得应该是来自《楚辞》的《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锅锅,请。”葶苈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让商陆先行。

  “弟弟请。”商陆眼神中流露出“不是你要来的”这样的神色然后示意让葶苈先进。

  “我还不信里面有妖怪。”说罢葶苈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有恼色的冲进了那青色的门帘。而一进门就是一个就见到一个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而腰间别了一块木牌上雕着玄玉二字,葶苈一看,想到,想必这儿的小厮基本都是如此男身女名。

  那男子看到他,收起手中的折扇,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这位兄台好生面生,是头一次来吧?”葶苈正想与他搭话,眼见此人根本不正眼看自己,只是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衣着配饰,从脚上的鞋一直看到头上用来束发的发带,然后又从发带看到鞋子,眼睛停在了葶苈腰间的玉佩和香囊上。葶苈鄙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心想:“依我的脾气这些东西我断然不会带在外面,我就晓得这些家伙先敬罗衣后敬人。”然后那男子换上满面笑容,说到:“那定是没有相熟的人了,在下玄玉,公子是喝酒还是留宿啊?”

  葶苈心想:“这个小厮好不厚道,一来什么也不介绍就把生意往自己身上揽你看我怎么埋汰你。”于是说到:“想不到越人阁就没有其他人了?那个会跳舞的穆莲呢?”玄玉这么一听如果是正常人那么必然是满脸怒色了,可是这些靠恩客吃饭的小厮哪里会当场发火,大不了下来生气一下说点恶毒的话,此刻脸上任是面不改色,还是满面春风的说到:“穆莲一天只接三个客人,很不巧今天已经是第三个了。在下虽然不会跳舞,但是音律还是懂的一些的如果尊上喜欢音律,我倒也是可以弹几曲。”葶苈也没有给他正脸色看着门口挂着的名牌,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漫不经心的说:“你看我这手除了会号脉写字,是会琴不会?”

  刚说完,商陆已经走了进来。这是玄玉看又来了一个客人,心想反正头一个没把自己看上,干脆就搭第二个。而商陆虽然性格粗,又是习武之人,而面目是十分硬挺俊朗的,剑眉星目,鼻子也格外挺拔,再加上腰上所配之银汉宝剑格外器宇轩昂。说着银汉剑本和汉高组所得用来斩白蛇的赤霄,是七子连环剑中的2只,而江湖传言七子连环剑存世的只有4把,见过的本就不多,这银汉本也就是俞言的佩剑,因为王家对其有知遇之恩,而赠与少主。只是这剑身剑鞘全用玄铁打造在汉朝也可算人间神器了。而银汉易主之后,葶苈送给商陆一个五心连环剑穗,平常的文剑剑穗最多一般也就两个穗头,而这五心连环剑穗则为五个小剑穗,却又不互相分离,围着穗心又组成了一个大剑穗,因着这有穗之剑也便称为“文剑”不是一般武夫所用,而剑穗在实战中除了能够在舞动中扰乱对方视线,缠住对方兵器外,也能让用剑者,在一定的时候拉着剑穗将剑飞出增大打击的面积,这五心连环也就是考虑到这层功效上了舞动起来更加凌乱抓握起来更加稳固纠缠起来更加烦人。而这剑穗也是上千铢才能寻得之物,所以用料考究,手工精巧一眼就知不是凡物。所以玄玉就跟苍蝇见了血一样扑了上去。

  “锅锅,这个穆莲今天不见客了,那我们就不用留宿了吧,反正你是为他而来的。”葶苈说完,对商陆使了个脸色然后站在玄玉背后冲着玄玉吐了吐舌头。商陆随即就会意了,只是觉得这个弟弟老师给自己找事,怎么对外说是因为自己想找穆莲他们才到这里来的。所以马上脸上就露出了为难又尴尬的申请,冲着他生气。

  玄玉听到这脸上表情冷了半截心道:“穆莲穆莲每个都来找穆莲,想那残花不就是会跳个舞么,偏好生来跟大家抢生意。”于是悻悻的说:“二位爷如果今天非找穆莲不可呢,那我劝告两位还是走吧。”葶苈看对方终于动了肝火,于是心里好生痛快,然后故意问商陆到:“那锅锅,反正来都来了,不如我们换一个嘛?”商陆因为不会说蜀话,所以只好嗯了一声表示肯定。玄玉听到这处就如同得了个宝贝似的,于是又说到:“除了穆莲啊,我也算是整个越人阁位三位四的了。”这个玄玉除了人讨厌点,但是就面貌五官来说,还真能气死一群女子。不过对于葶苈来说就算他长的貌若天仙,也是不入法眼,谁叫他人如此令人厌恶。于是偏着头桀骜的说:“看来越人阁就只有庞秋然跟穆莲了嘛。那我们随便点点谁都一样。反正也不留宿就是喝个酒。还不如来个便宜的免得浪费酒钱。”听的这一句,玄玉脸上已经面如土色,而葶苈上下打量着那些名牌,突见一人名叫“甘遂”,就对商陆说:“锅锅,你我名字皆是药名,而这人名字也是药名,商陆配甘遂正好是一位解酒药,干脆就这人吧。”“呵呵看两人举止不凡,我本想非凡物,两位果然是爱好颇多,原来不爱俗物,罢了罢了。”听葶苈点完后,玄玉阴阳怪气的哼哼了几声,边说边转进了内堂。

  葶苈听着他的话觉得奇奇怪怪,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思量一阵,然后满脸通红,正想反唇相讥,见那人已经走远,便只好作罢,心想作弄不成反作践自己,心中一阵愤怒。

  此时,只闻得一阵跟这阁中的香气格格不入的药酒味传来,隐隐还有一阵琥珀的气息这气味充满进攻性,仿佛千军万马踏过扫的室内的尘沙香荡然无存,一个穿紫衣的人走过来,此人皮肤微棕,腰间别着一个酒壶。步伐虚虚实实,个字极高,大概八尺有余。走过内堂门处时低着头,仿佛怕撞着门楣,步态吊儿郎当,一点也无其他小厮的妩媚多姿。然后虚着眼看了两兄弟一眼,说到:“娘的,两个,怕我死的不够早啊。”说完抽出酒壶,在门上磕了两下拧开,分开腿蹲下,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葶苈打量了一下这人,这人的面目也不像一般的小厮妖娆魅惑,却似商陆一般的浓眉大眼,鼻梁硬挺喉结突出。葶苈心想:“虽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这样的小厮,接待那样的客人呢。说话粗鲁,行为乖张。

  甘遂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虽是蹲着但是也如葶苈的上腹一般高了。“两位看着面生,想是这位小哥找我,倒还有个说道。但是这位大哥.....”商陆目测这人也有二十三四岁,还叫自己大哥,觉得心中一阵好笑。葶苈此时心中也想,这位“老哥”想是昨日黄花的也太昨日了吧,应该是大前日吧。不过为了显得老道,也说:“我们是蜀郡人,来到长安,我这位锅锅本来是想来一见穆莲,不过没想到穆莲一天只接3个客人,所以我锅锅见不到人了。”甘遂听到这么说马上站起来,一脸坏笑,但是痞的倒叫人不恶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着商陆到:“这位老哥原来不是找我啊。不过老哥你也可以了,带着一个漂亮老弟到处游历,本来已经是风流事了。如今还带到寮子里来。您当真不会吃醋?”听着甘遂这么一说,葶苈顿时想开口解释,不过商陆倒是觉得有趣的很,马上会意点头不止。葶苈看了看商陆,然后一脸“不理你了”的神色,引的商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你们运气还不错,,”说着就把两人引导楼上正对着大厅中间舞台的一个位置,“今儿个,你们也算来的早,哪家的生意能这么好,穆莲的夜还空着,我去帮你们叫他来?”

  “好啊,好啊,我们一对,他们一对,也免得我锅锅寂寞不是?”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报复的空子,葶苈马上说到。甘遂刚刚站起来,而这甘遂也是极其知趣的人,觉得这个小哥有些好玩,于是拿起酒壶,托起葶苈的下巴,双目含情的说:“这么快就想着一对一对啦,夜还长着呢,哈哈哈。”说完笑着走了。

  半晌,甘遂回来了,后面跟着个红袍男子。皮肤雪白,“衣带飘飘,苏仙百花羞见,琴弦凄凄少”,身体清瘦,而五官柔和,少了玄玉脸上的几分媚态,却多了一些淡定和缓。看那眉目,犹如西子,怕是“井边浣面游鳞羞见落,抬目望天飞鸿愧盘旋”。而长衣的袖口不知为何各系了一只雪白的系带。真是人若白雪衣如虹。葶苈心中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美貌之男子,相比,以前自己认为世间最美不过太白,不过此见穆莲,才知道原来只是自己见识浅薄而已。正想回头跟商陆说道什么,只见商陆已经盯着穆莲,看的痴了。然后随即踢了商陆一脚,商陆方才回过神来,然后葶苈在商陆耳边耳语道:“哥哥这是个男的!”

  然后商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甘遂引那人过来坐下,是极为恭敬的,先是为他抬来了椅子,又是垫上了坐垫。

  刚刚坐下,穆莲就开口说话了,声音极软,不过也是低低男声,没有不男不女的怪诞。“听甘遂说二位是蜀郡人士,在下去年年初有幸应邀去过一次,想哪里的织造食物无不精细,而风景山川也是秀丽非常。不知道两位是蜀郡何处人士?”

  这一问,可是让葶苈没了方寸,自己哪里是什么蜀郡人,去都没有去过,好在自己平时看些游记。随口胡诌到:“CD人士。”

  “哦,原来两位是锦城人士,在下去年在锦城曾得见一种织物,纹理回环相扣,缎面精细非常,可二位的衣着完全不像是CD制造,倒有些长安本土的粗野狂放。这叫我有些意外了。”

  “呵呵,”葶苈惊出一身冷汗,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只好忙说到,“入乡随俗嘛。”

  然后马上岔开话题:“我们远道而来,是为了求穆莲君一舞,小弟粗笨,略通音律,不知可有此荣幸得见惊鸿一舞。”

  “呵呵什么舞技绝伦,都是天下谬传而已,只是粗粗笨笨会几个动作,踩的上音律节奏,大家错爱,以此相传而已。”

  “穆兄,此言差矣,凡天下之事耳听为虚者极多,这倒是不假。但穆兄之舞,在下有朋友亲眼所见,说平身不能得见,算是风雅者憾事一桩,所以家兄,路过长安,一定苦苦哀求我要和他来此一见。”葶苈说这句话时,把家兄二字发的特别重看了一眼甘遂,然后在说苦苦哀求时又看了一眼穆莲和商陆,发觉商陆已经避开穆莲的目光直视着自己。这明明就是商陆一贯害羞的反应。

  这是甘遂早知其意,随即打趣说到:“原来是一家子啊,不过哥哥也是好到家了,自己寻欢,也不忘记给弟弟找点好处。”然后又是一脸坏坏的看着葶苈,只是自己觉得有趣。

  葶苈,顿时脸红到耳根,然后心中暗叫此人真是克星,一般爱言里刀话里剑的自己还可以应付,偏偏这种直来直往满嘴跑风月的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莲看哥哥本已沉默寡言而弟弟现在又不说话,觉得这样下去好生没趣不是待客之道,而自己也清楚了自己要接待是是这位年长一些的侠客模样的少年。于是乎拿起酒斗,起身给葶苈斟了一杯,然后又盯着商陆的眼睛,不过商陆马上把头别了过去,不过穆莲还是给商陆斟了一杯,心中只觉得有趣,往常来的客人,点了自己无不是废话连篇,盯着自己不放然后动手动脚,而偏偏这位一言不发,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难道是不好男色。倘若不好,他来这里为何。

  不过也容不得自己考虑这么许多,因为来者是客,给的都是半两钱,哪怕他就是爱大眼瞪小眼看着,又何妨,自己倒落了个清闲。

  他坐下,然后说到:“甘遂,你的这个性,倒是能招些小朋友喜欢的,不过这公子可不是凡人,小心别人一刀给你来个了段,让你没了活路。”

  眼见穆莲帮自己解围,葶苈也缓和了许多。穆莲看气氛已经转变又说到:“公子说亲眼所见,莫非您的这位故交,是在下的哪位恩客。”穆莲这么问也是有他的意思的,倘若是,那么自然也对对方的喜好脾性有了一点的了解,接待起来也就顺手许多,而且可以更加有谈资并且不可怠慢。倘若不是,那么自己一定要先摸清楚对方喜欢什么,看来这衣着不凡,想必也可是回头客。

  葶苈自然也懂穆莲的这些小小心机,可是葶苈那里知道他穆莲有什么恩客,于是只能借话说话:“阁下去年不是去了蜀郡么,估计也大概是那时随见吧。”

  “哦?”穆莲的酒杯刚到唇边,听到这话忽的顿了一下,相应了一声,不过这一声却听的出一些疑问的兴味。

  “原来是如此,那么二位,今日远道而来,我就一舞助兴吧。”于是,穆莲解开袖子上的系带,原来这系带是为了系住宽长的袖口。一来这衣服设计便是为了随时起舞,二来平时系住也可不妨碍日常动作。心思也实属巧妙了。穆莲翩翩然下堂下的舞台走去。上了台说到:“阁中只有素琴一把,不知公子可为我伴奏一曲否。”

  于是葶苈起身,轻笑了一下,然后走到琴边,用中指一拨,“噔”的一声,琴音清脆明亮说到:“虽不如我的‘骊啸’,但是也算把好琴。”于是坐下开始抚琴弹奏起来。一时也不知应该奏什么曲子,不过古曲大多曲高和寡,音调寒绝,所以就弹了一首太白自创的《无忧散》,而穆莲也没有急于起舞,对于一个高超的舞者来讲,一首新曲,不听上一遍,不体会意境,很难达到曲舞交融的地步。

  词到:

  茫茫金刚山外事,迢迢银河水中萍。

  须畅怀岂止红梅香自苦寒来。

  知此世庄周蝶梦乍醒身徒在。

  何人采樵悠然南山外?

  此去青牛奔走出关外,将军殁马扬骨无交代,

  可怜伊人点绛苦守明月鬓发白,

  谁能得自在?

  手抚五音歌慷慨,

  花开当折只需摘,

  欢欣当笑哀当哭,

  忧乐不须时运宰,

  抬首望云犹记苍天在!

  一曲过半,穆莲说到:“敢问阁下曲名?”“《无忧散》。”葶苈答道。“好一个欢欣当笑哀当哭。妙,大妙。”说罢,抛出长袖舞动起来。刹那间,整个越人阁被这一舞一曲震住了全部场面,只听曲调时而悠扬和缓,时而慷慨激昂,大开大合,奏尽世间离合烦扰,抒透世间酒不能醉,哀不得哭的身不由己,却循环往复教人放下自制与身外物,潇洒人生。

  而台上舞者,或以身段袅娜出夜里寒雪飘过,庄周蝶梦初醒,或以水袖抛洒出沙场秣马利兵将军百战身死的悲壮,或以神情身姿诠释明月白头依然苦苦等待的凄苦。最后更以全身力气连转数十个圈,只见顿时红袖飘然,化作霓虹一片,然后扑到再地,悠悠抬头望天一笑。技惊四座。

  葶苈心中暗惊,这不是太白一直想要的意境吗?这舞确实已入化境。

  二人回到楼上雅座,刚坐定,葶苈就兴奋不止道:“天下名符其实者,唯穆莲之舞尔。”

  “谬赞谬赞。倒是词曲甚妙,怕不是古曲吧?”

  “是在下师傅所做,在下琴艺歌艺也全是她所教。”

  “想必这位师傅也是一位高人雅士了。不知何时有缘得见尊面?”

  “呵呵我的师傅啊是一奇女子。”

  “女子?那在下更要见见这位能写出如此博然大道的女子!”

  “有缘的话会有机会的!”其实葶苈想说的是,就在你们隔壁。

  甘遂道:“你们二人就是伯牙子期吧,还互相文绉绉的干嘛,这穆莲的舞倒是常见,不过琴和歌倒是没有客人如小娘子一般,比玄玉还有过之。我可是更期待晚上咯。你没见我刚才听的话都说不出了。”

  “你怎么这么没正经,我要揍你。”葶苈恼怒挥拳打去,而甘遂也装着在商陆背后左躲右躲,而商陆和穆莲此时,才真的相视一笑。

  “哐”突然听到三楼一声器具打破的声响,然后又是一声噼啪声,分明是谁被打了耳光的声音,然后看见玄玉从三楼垂着帘子的雅间旁的楼梯噼里啪啦一顿乱滚滚到葶苈他们这层的脚边。这一突来的事变,引的四人面面相觑,全都摸不着头脑,然后甘遂起身,扶起玄玉问道:“怎么了?吃瘪了?”然后对楼上说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客人敢在这里动手打人。”葶苈用手拉了拉甘遂,本想这些小厮平日争风吃醋,碰到这种事情定然是不会去管,而自己也不至于引火上身,而这刻却没想到,这些小厮却还是一致对外的,正所谓:“关门架好吵,门外事难办。”然后穆莲也起身扶玄玉坐下。此刻葶苈才发现原来玄玉的衣着打扮,取用物品动作神态,倒是处处模仿穆莲,只是一个红衣白带,一个白衣红带。可见二人平时在阁中也是分庭抗礼互不相让,想想都能讲出几个可能发生在二人中争风斗狠的桥段。可是此刻穆莲却异常温馨的将玄玉护在身后。

  “是我打的,如何?”只听说话人撩起竹帘。那人也是衣着偏偏,全身贵气,长相不能用英俊不凡来形容,但至少也算是号人物。

  甘遂一见此人,马上收起刚才的颜色,变的阿谀,葶苈心想,怕此人是不好对付,所以甘遂马上想以软吃硬。

  甘遂忙说到:“原来是六安王,今日怎么有雅兴来阁中一坐?不知道玄玉是哪里照顾不周了,惹得您大动肝火?其实打了就打吧。这阁中谁不是皮糙肉厚的呢。客人服侍不好,让人嫌弃是自己的问题,还能如何。不过也请六安王看咱们半个老板真定王的薄面上,饶玄玉一回。”

  葶苈听到,心想不想这个大老粗,说话尽然是方寸不乱滴水不漏。几句话话既恭维了对方,又为自己解了围。既帮玄玉讨了饶又搬出了个人物让对方不好发难。心中想这风月场所出来的果然个个人精。

  “原来是甘遂啊,硬家伙生意不好做现在准备转行学他们做些软生意了?也出来贫嘴绕舌。你以为搬出个真定王来就能吓到我?卖我个薄面就算是杀了这小厮,或者拆了这,他也就跟我置气几天,你们以为他拿我如何?还不要说是今日帘中在坐的主宾。”

  “大王请不要跟甘遂生气,听我一言,您就算是把我们全部杀了自然也不会动的了您和真定王半分感情。您二位是血亲,怎是我等贱民能比的上的?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您发了这么大的火,非要一改素日的温和态度如此大打出手?请问今日主宾高姓大名?”穆莲任是淡定的问道。想是日常见这种场面见的多了。

  “主宾是谁你就不要管了。身份高贵。这小厮跟我说你今日已经接满三客,所以引我们进这里撂了他牌子,但是我明明看到我们坐定了你才和那边两个犬民上来,你说着是何意思?难道是你穆莲不接我这个客人,还是他玄玉已经俨然成了这的老板可以随意排客?”

  葶苈心想,原来又是故技重施,不过这次这个面目可憎的玄玉可算是捡了个便宜倒了大霉。不过听到对方说自己是犬民心中也是不开心的,就说道:“我们这些犬民只是路过贵地,恰逢了穆莲能够给些薄面,而您天天流连于此,还差着一宵半宿么?......”

  而穆莲也是转过身狠狠的盯了玄玉一眼,仿佛道:“原来近日白天没有生意全是你搞的鬼。”但是听葶苈这么一说却在桌子底下踢了葶苈一脚,暗示葶苈不要再言。葶苈自然领会,便收起了下面的话。

  这寥寥数句,本是抬高对方,但是细细一想,却是在骂对方虽然身份高贵,却整日流连声色下流至极。六安王怎么会不懂,所以马上震怒大声说到:“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这里大呼小叫。”

  葶苈气不打一处来没有按捺住,接着说:“我们是犬民,没有在这里大呼小叫。真的大呼小叫了才是个东西。”

  六安王被这一句弄的恼羞成怒正要下来发难,穆莲抢先一步上前堵住了楼梯,通往三楼的楼梯不过容得一人上下这时六安王也下来不得。然后穆莲说到:“甘遂你还不带你的小情人进去,还让他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葶苈听到这,虽然心里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肯起身离去,他心里也是要强的很。而甘遂会意,抗起葶苈,哪里管他在自己背上大呼小叫,就把葶苈带着走向了自己的厢房。说到:“小哥,良宵苦短,我们不如及早了事吧。”葶苈被压着胃一点力气也用不出就这么被带到甘遂的厢房。

  商陆本是要跟着走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个想法,而腿脚也是灌铅一般,怎么也不想迈开,是怕穆莲出事?还是怕这六安王一定要抢穆莲相陪,不过转念一想,不过初见,这种念头真是可笑。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算是有一点葶苈的成分,自己留下来权且看看。

  于是又定定的坐下,自己用酒斗又斟了一杯。只听穆莲说到:“这确实是玄玉不懂事,改日容我和他到府上负荆请罪,今日,大人在这里全无日常潇洒形态,传出去对大人也不好。”

  “其实要了事,也并不困难,只要你能来陪陪我们这位主宾也算了事。”

  “大人此举不妥,我已经收了两位客人的定。大人只是来此游乐,哪位皆是良人,而穆莲区区贱民,等日后年华老去,大人也未必放在心上,今日也不必因为穆莲和他人置气,两位客人远自蜀郡而来为求见在下一面,而在下是做生意的,在这永平街也是靠着技艺信誉存活,这收东家定,做西家活的事在下断然做不出来,就算今日做了日后在街上也是颜面无存,大人若是真心为穆莲好,请也为穆莲的活计生路着想啊。”几句话,说的句句在理,也是媚态万千。此刻六安王仿佛也消气许多,只听帘中人说到:“你进来。”六安王就进的竹帘之中两人耳语了几句,六安王便从里面出来,说:“主宾说,这样今天也算得见穆莲一舞,还听到了难得一闻的绝妙佳音,此事就此作罢,你该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

  听到这穆莲长舒了一口气,少顷,六安王却话锋一转:“主宾可以算了,我不可以,你穆莲可以不接我们,但是要我算了,必须那个犬民出来再歌一曲以道歉。”

  话分两头,葶苈和甘遂进到房间之后,葶苈一直在留意外面动静,而甘遂却是盯着葶苈的脸,然后手捏了捏葶苈的八月十五,这葶苈被这么一惊挥手一个耳光打去。这一下可没了轻重,只见甘遂的脸上五指印顿时出现,不过甘遂却跟没什么事一样,傻傻的笑着说:“小娘子还有些脾气嘛,不过话说我只收了你陪酒钱,这生意我白做,还不成啊?”

  “懒得理你,你别乱来了啊,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说你的脾气也太大了点,明知道是王你还敢反唇相讥。”

  “皇族血亲就可以到处嚣张了啊?”

  “我就喜欢你这脾气,像头驴。”说罢干脆一把抱了上去,葶苈一人就这么生生的淹没在七尺的身体中。葶苈正想发难只见门已经被打破,而甘遂就挡在自己和侍卫手上的刀之间,这一刀划下来正好砍在甘遂背上。葶苈被惊呆了,他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不要说他就算是自小习武的商陆也没见过这个阵仗,然后才发觉原来甘遂这一抱是别有用意,然后说到:“你笨的像头牛!”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耳朵好。”

  说完只听“噌”的一声响,侍卫的刀已被打飞,而刚才那个拿着刀一阵乱挥的侍卫已经倒在地上,哇哇大叫手腕上有一处浅浅的伤口,可见来着并不想取他性命。再看那个来救的人,身法飘逸,在侍卫群中以一当十。而手上一柄剑,寒光闪闪,流光闪动中,隐隐有些金黄色的剑气,是剑穗!五心连环剑穗。只见商陆连用4次拈竹剑法中的风绕玉镯一招,将来的侍卫手中兵器硬生生的各个夺了下来!而每个侍卫手腕处都留着如玉镯一般的环形伤口。

  原本说着商陆的拈竹剑法本是初学,任他如何练武奇才都不可能应付这么多侍卫,而且他实战经验又少,如果是在开阔地带早就被这些侍卫生生擒住,还如何做到夺人兵器不取人性命?只是因为走道狭窄,他恰如一夫当关,侍卫同时近身也只得两三人,所谓来一个夺一个,来两个砍一双。而自幼在庭院中俞言根据庭院环境所教授的飞柳浮云步法也正是适合在一个限定的环境中的闪躲飞奔。所以商陆显得格外灵活。

  “是谁说运气不会比悬于投还好的!我看你就能去买个宅子!”豆大的汗珠从商陆的头上滴下来,他对着葶苈骂道。

  不过这几句哪里是蜀郡方言,分明地道的关中味。

  听的甘遂楞住了。甘遂看了葶苈一眼,葶苈说:“没的时间跟你解释了。你自己边上找个地方趴着。”

  一盏茶的功夫,侍卫越聚越多,商陆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只听“噔”的一声,一个侍卫的刀砍到银汉上,虽然短兵相接,但是银汉的质地岂是一般青铜刀剑能比,所以那侍卫的刀生生断成两半。而商陆也因这一震,手中长剑险些脱手,但是说是迟那是快,商陆一把抓住剑穗一个回环,宝剑飞回途中又划剌倒了几名侍卫。可是此时身前身后也全是人,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住手!”只听楼上主宾说到,“今日本是风雅,先是得听一曲绝妙,二是得见一舞倾城,本已是乐事,现在又见如此俊俏功夫,值了,开怀矣!罢了罢了无谓多伤人。这位少侠功夫了得,不知在下可否请令弟真诚相邀再歌一曲?”

  看来这主宾是个明白人。

  望了望趴着的甘遂和人群中的商陆,还有站在过道上的穆莲,心想自己就去做个和事老吧,反正祸有一半也是自己闯的,于是什么尊严高傲暂且放在一边,人群也为他让了个道出来,然后下到堂中见几个仆人已经架好了琴在台中,他便来到琴边。呼了一口气缓缓坐下。

  “不知道阁下想听什么?”

  “你方才随便一歌已是了得,你现在权且再随兴一歌,这歌本来就是有感而发。”只听帘中那人说道。

  葶苈细细一回忆,

  词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这一首《邶风·新台》,原是说与后母**的卫宣王强占了为自己私生子迎娶的少女齐姜,在河上广筑新台锁尽齐姜一生欢愉的王族丑闻,后世也将这个典故称为“新台之讥”,用来讽喻帝王将相所褒扬的道德对上不对下的虚伪,形容王亲贵胄道德的沦丧。想来也颇为恰当,不过显然满堂宾客也都是熟读诗书典故之人。

  此曲一出,满堂气氛如冻结,问了一句:“果真胆识过人,你不怕再起事端这个不好,换一个吧。这样,你现谱,悲凉一些的但是不准出现苦啊愁啊这样类似的词汇不过曲终亦要发人上进,一杯酒的时间为限。做不出我可要罚你上到我行馆喝一夜的酒。我要开始饮这一杯酒了。”

  “这样还了的?”葶苈心想,“还不要说一夜不回回去要被父亲罚死,更说这个座上宾本就好男风,跟他回去还不定发生什么呢。可是眼下要我作个歌出来,又哪里是容易的事呢?”

  突然前几日和太白采风游历之事涌上心头,望着堂前残烛,心一横,娓娓唱来,指尖却是太白的《长相思》一调。

  词到:

  花好月圆华露正浓。

  谁点孤灯睡眼惺忪。

  奈何幼子姓名在册中,

  只得连夜密密缝,送儿前线勿要思江东。

  古来之事,皆如此,仿佛连夜降雪忽晴霜又重。

  想

  何人剑舞曲毕自决营帐中,

  何人自刎乌江不成帝王梦,

  何人与妻诀别挂首东南风,

  何人锤倒长城泣夫一场空。

  自知采珠终有一日丧淘中,

  自知砍樵须得某年跌崖中,

  人生在世万般好,徒来还归一枕梦,

  归去归去兮叹息,维存后世谈笑中......

  此处琴声断绝,歌声断绝,听也知道葶苈已经思路阻滞。

  “果真奇才也,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回到发人上进上面来,按照我们讲好的……”

  “我辈当自重!”突然一阵琴声歌声同时传来,是一清绝女声,琴声也是自那里传出,只见一女子,飘然进入堂中,而远处一童儿,正在为刚才那句伴奏,而想那句唱词也能归上韵,并且曲调也是宛若一人所做。真是此句只应天上来,来的及时,来的恰好。而一句短短5字在韵上,在调上,在意上都与前面贴合的天衣无缝,而且恰好归旨在发人上进上,这一举没有十数年功力不能办到。

  只见此女十指纤纤,身姿婷婷,不过年龄略长可能有30左右,不过面容姣好,唯独鬓发雪白,其余各处青丝也隐隐泛着银光。

  “师父!”葶苈喊了出来,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乐仙太白。算来世上刚才一句也只有她能接上。

  “原来是乐仙太白,原来是你的高徒,果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上的。”阁中客发话到。

  “多日未见,大王别来无恙吧?劣徒惹您耻笑了,还未出师,便来此班门弄斧。想您是听过多少曲的人了,这几下子,还请您不要见怪的好。“

  “请勿太过自谦,名师出高徒,我看再过几年,你这徒弟也未必就输给你。不过,此句妙虽妙,并非令徒所作啊,他还是要认罚。”

  “不过大王也没说不许他人帮忙啊。”太白回道然后莞尔一笑有如春风拂柳,和煦万千。

  “不过太白的弟子,想也知道是哪几位,你就不怕我日后携私报复?“

  “还请大王不要乱猜,太白收过的徒弟没有上百,也有数十,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还是请大王不要去猜想劣徒姓什名谁,因为日后可能已无相见之日,何必为片面之缘费尽心思呢?”葶苈一瞥只见太白表情晦涩暧昧,大王一词反复且次次重音。

  “哈哈哈,太白果真奇女子也。罢了罢了,今日有高人在场我也再为难你不得,改日见面定要再为难你一番。”说罢那阁中客起身开始往楼下走,这时方露出庐山真面目,只见此人穿的极为考究,身上着的是关中的七尺锦,每年只产七尺,而这明紫色和甘遂身上的藤花紫还有所不同,光是染料就无比贵重,而这件汉服长襟宽袂衣带飘飘,光是剪裁就要废掉不少。而腰间别着的是西域进贡的番玉,通透的玉身中缠着一丝血红,这比碧绿翡翠还要难得。只单说这两件已经是无比贵重奢华,只见那人下楼对着穆莲一点头,穆莲让开了一些,然后再楼梯上又对着葶苈点头一笑,意味深长。

  那人刚一出门,一群侍卫便浩浩荡荡的去了。这越人阁,顿时显得人去楼空,冷清了起来。穆莲扶着玄玉进了玄玉的房间。而葶苈这个时候脑子里有无数个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会在这里,为什么师父会知道自己有难,为很么师父能接上那一句知道他们两人的赌局?

  葶苈刚刚张口,太白便面有怒色的说:“我也想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葶苈,你觉得你前后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今天假如这帮子人猜出了你的身份,你让王大人日后如何是好?还有你商陆,你也由着他的性子随着胡闹。”

  没想到还没问,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们两的心性我是晓得,来这种地方也决计不会是来干什么,还好我方才在沐浴,环境清幽,正好听到此馆中接连数曲都是我所做,我正在想是何人知道我所做的曲子,然后就听到一个人唱歌声音就像极了你葶苈,我就猜到三分所以过来看看,刚好在门帘后听到你们的赌局和看到商陆的那几下三脚猫功夫,才来得及帮你解围,下次不知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着太白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葶苈见势又发一招:“师父,谢谢您的帮忙,不过你看这天色已晚,如果没人跟家父解释,这个你看如何是好…..”

  “哦,做错事要收拾局面就知道叫师父了,做错之前怎么不来问问呢?”说着太白埋怨的看着葶苈。

  “师父……”葶苈苦苦哀求到。

  “好了,好了,估计你哥也是怕了你了,你放心,我早前就派人给俞言带去消息,说你们今日在乐馆,你在陪我参详一首新曲晚上住我那儿不回去了,明天白天我有少许事情要处理,晚上我就四乘马车把你送回去。”

  “我就知道师父不会不管的。那我们赶快去馆中歇息了?”

  “去什么馆中,你们喜欢这儿,就睡这儿吧。”

  “师父,,,,,”“哎,我馆中全是女眷,还有大司马董贤的妹妹在我馆中,你说我怎么让你们两个过去住嘛。我方才看你们和这儿两个小厮交情还不错,就睡个觉又不是什么,反正来都来了。”

  眼见太白确实有难处,而太白平时也就不是守小节的人,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又过了一会儿,馆中个人散去纷纷回到自己房中,而馆中有规定小厮之间平日是不准留宿的以免发生什么苟且的事情。所以只好应了白天的形势,葶苈去了甘遂的房间,而商陆去了穆莲的房间。

  葶苈这边进门就看到甘遂衣衫不整,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一个人独占了整个床,本来还想关心一下他的伤势,一想到日间此人不停嘴巴上占自己便宜,这夜里怎么能同睡一床,还能睡的安稳啊?于是他说:“诶,你房间还有别的床么?”

  “好你个小娘子,都不说先关心下你官人的伤势,先盘算起你官人的床来了。还有我有名字的我不叫‘诶’。你见过哪家妓院的小厮房里有两张床的?”

  甘遂见葶苈面有难色说道:“大不了我行个好分你一半。”

  “分个屁的一半啊,反正我没床睡不着,你….你下来。”

  、“哎哟新婚之夜就要分床啊?”甘遂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用左手的小指挠着耳朵。依然没有正经。

  “谁跟你新婚之夜呢,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我,我抓你伤口。”

  “哎,我看夜已深,良宵苦短,何不速速就寝呢?”说着从床上下来蹒跚着走向葶苈,双手放开做出怀抱状。

  葶苈看到此状,攥紧拳头,心中暗想:若是这个家伙敢造次,就一拳砸向他背后的刀伤。

  不过眼看要抱上了,但是甘遂抱的不是别的,是桌子。他说道:“我说的就寝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紧张什么?”

  睡桌子?葶苈想到,总算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过又想到这个伤到底谁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自己让一个伤员睡桌子确实有点过不去,正想说大家换,不过看着甘遂已经趴上去,

  他只好不再惺惺作态,因为自己没有床确实也睡不着,不过他吹了灯还是没忍住,对着甘遂说了句:“刚才的事…..谢谢哦。”

  “谢什么,我自己倒霉不小心毛手毛脚被砍到了。再说幸好你没伤着,不然王大人,不来找我们麻烦么?”

  “你怎么知道…….”葶苈突然有点好奇,为什么甘遂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们管里小厮虽不如你们这些官宦人家子弟读书读的多骗人的把式一套一套,但是我们还是懂的合理的推测。首先,”说罢一手房在桌子上撑着头,另一只手的小指伸进耳朵眼儿挠着痒,两只脚全都收到椅子上盘膝而坐,一副完全不正经的姿势,说着整个推理过程。“小娘子的蜀郡话实在着急,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听起来长安味儿还是很浓啊。其次,穆莲也是听出了这点所以才对二位追加了试探,其实他根本没有去过蜀郡。所以这就更加肯定了你们不是蜀郡人。那有什么人会碍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呢?有权势,有地位的人。而二位年纪轻轻,一定自己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应该是家里人在朝中做事吧。当然这一切的谜团等到太白来救驾,并且自认你是她徒弟又提到挥文剑俞言的时候,我才坐实了小娘子你的身份。这两位共同的徒弟只有王御史家一文一武两位公子。不过嘛没想到比传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权且当做倒贴吧——这床就让你了。”

  “那床的事,谢谢哦。”

  “噢哟哪里来那么多谢谢,我们这些千人睡的皮糙肉厚,不像你们。”

  “那还是….谢谢哦。”

  “哎哟,哪里来那么多谢谢,睡醒再说吧。”

  于是两人沉沉睡去,只是葶苈半夜醒来看着甘遂,也觉得被自己弄的实在可怜,回想晚上的种种,他心中暗想一定要给他拿好的刀伤药来。

  可不知是否太过疲倦,感觉还未入睡多久,葶苈被楼下大厅一阵喧哗吵醒,惺忪中之听屋外楼下噼啪做响间中夹杂有人惨叫之声,而看桌上甘遂早已没有踪影,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就走到门外走廊,究竟在这个天刚擦白时,会是什么事,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