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嘉辉喝了不少酒,当他送走村里的客人后,说什么也不让赵济世回去,说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并说明天跟他一同到他的酒厂去看看。

  赵济世拗不过,只好留下来,陪着康嘉辉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说了一下午话。

  晚上,康嘉辉让肖伊娜摆上菜还要接着喝。

  济世笑着说:“今天是大爷的寿诞日,又是中秋节,咱谁也不能喝白酒了,你尝尝我的‘女人酒’。”

  “怎么,你也有桂花酒。”

  “不是桂花酒,是桃花酒。”赵济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常霄久把“扳倒井桃源春”拿了几瓶过来。他一边开着酒一边招呼着说,“大爷大娘,嫂子们,你们也都来尝尝这酒。”

  康嘉辉先端起一杯酒,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小口品着。“嗯,还真有点桃花的清香味。来来来,爹,娘,嫂子,还有伊娜,你们都尝尝。晓丽,就不让她喝了。”

  康大爷喝了一口对嘉辉说:“我喝着比你拿来的桂花酒还好喝呢。”

  “嗯,是不错。不错。”嫂子,伊娜也连连点头说道。

  “这酒你是怎么弄的。”嘉辉问。

  “你明天不是要到我那酒厂去看看吗,去了你就知道了。咱今晚只吃月饼,喝桃花酒,赏月亮。不说别的。”赵济世端起酒杯看了大家一眼,对着大爷大娘说,“大爷,再次祝你生日快乐,祝大娘健康长寿,祝大哥身体健康,祝两位嫂子越活越年轻。来,干。”

  在大家的说笑声中,一轮明月升到了天空,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也使整个院落洒满了银光。真是月到中秋分外明啊。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漫天的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在遥望着人间这一幅幅的美景。

  吃完了月饼和瓜果梨桃,天色也不早了。大嫂领着伊娜和晓丽到她家里去睡。小泉贵早就躺在奶奶的炕上睡着了。大哥说明天还要到坡里侍弄地,就到老娘的炕上挨着泉贵睡下了。

  赵济世也劝两位老人说:“您二老也赶紧去睡吧,都忙活了一天了,别累坏了,我跟嘉辉说几句话就去睡。”

  赵济世跟康嘉辉在天井里刚坐了一会儿,一阵夜风吹来,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咱两还是到屋里说话吧,别感冒了。”赵济世说着站起来,端起两个人的茶碗往小东屋里走去。

  康嘉辉先一步走进屋里,拉开电灯。赵济世把茶碗放好,又到外面提了一把暖瓶,端了半盘吃剩的南瓜子。

  康嘉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你那酒厂的效益咋样。”

  “还行吧,年产酒八百吨左右,基本上是供不应求。”赵济世笑了笑,内心有些得意地说。

  “有多少工人。”

  “农闲的时候一百来人。”

  康嘉辉掐算着指头算了算,然后说道:“按说也可以了,维持一家人过日子是没问题了。”

  “我已经把酒厂给了村里了,我实质上只是个管理者了,不是所有者了。”赵济世不好意思地说。

  “为什么?”

  “说来话长了。”赵济世喝了口水接着说,“我为了办酒厂,为了实现理想,差点把命搭上了。最主要的,是社会上的很多事咱不懂,不知道怎么通融,不知道怎么找关系,不知道怎么弄钱。你知道,要想办实业,没有钱不行,而且钱少了还不行。单是贷款这事,个人是很难贷到很多款的。没办法,我也是在一个朋友的指点下,走的这步路。”

  “这么说来,你也遇到了资金问题。要想扩大生产,就需要大量资金。现在市场竞争很激烈,你的生产能力跟不上,产量达不到一定水平,早晚会被其他酒厂挤垮的。眼下你虽然看上去还行,可是很多酒厂都在扩大生产,你如果满于现状,用不了几年,你就得倒闭。不进则退吗。就拿茅台酒厂来说,无论是名气还是产量,在全国是数得着的,可人家仍在筹集资金,征地,建厂房,建酒窖,扩大生产。像你这么小的酒厂,不扩大生产是不行的。”康嘉辉很诚恳地说。

  “这些我也想过,可我就是没办法弄到钱啊。”赵济世摇摇头说。

  “你跟你们县领导关系怎么样。”

  “我是县人大代表,跟分管企业的县领导还熟悉,跟其他县领导也只是认识。”赵济世说。

  “人熟是一宝吗。”康嘉辉站起来,走到赵济世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要抱住那个分管企业的县长的大腿不放,不能管送几瓶酒就算了,还要送点这个。”康嘉辉一边说着,一边捻着手指头说。

  “他敢要吗。”赵济世抬头看着康嘉辉问道。

  “就看你跟他的关系怎么样了。关系是走出来的,做企业不是做学问,你不能老呆在家不走动。你要勤往哪个副县长家里走走,特别是逢年过节更要走动。你还要打听他家里的老人过生日了,孩子娶媳妇了之类的事。时间长了,你送什么他都会要的。只要他认准你了,他自然会带你认识更大的领导,甚至地区,省里的领导。银行的行长也是受县长,省长领导的。认识了这些人,你好愁贷不到款。”康嘉辉一边走着,一边跟赵济世拉着。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在大地方待过的人跟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赵济世一边给康嘉辉倒着水一边说。

  “我要跟你说的还有很多呢。你这酒的口感好像也有点问题,等明天我去看了再说。还有,假若你下一步资金有了,生产也扩大了,关键的就是销售了。哎,你知道吗,王艳霞现在干什么了吗。”康嘉辉突然话题一转,神秘兮兮地问。

  “不知道。自从分手以后,我再没有联系过她。”赵济世有些尴尬地说。

  “你是不是怕晓丽吃醋啊。”康嘉辉喝了口水说,“干大事业的人,就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计计较较。我跟你说,她现在可是省轻工业厅的厅长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赵济世急迫地问。

  “今年春天的广交会上我见到她了。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今后你的酒如果想走出高苑走向全省、全国,甚至走向世界,就少不了要参加各种各样的订货会,交易会,更少不了咱省商业厅,轻工业厅的帮忙。没有这两厅的关照,你是寸步难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