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济世把杨妮姳送走以后,找到大哥赵济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大哥也觉得是该给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娘们们找点事干干。赵济仁就派人把村委的几个负责人都找了来,跟他们商量这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半天,提了一大堆问题,比如是集中起来干还是分散干的问题,质量问题怎么控制,都去学还是先派人去学,学习期间的吃住等费用谁出的问题,学回来怎么教,都让什么人来干等等。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先从村里选五六个心灵手巧地到县工艺品厂去学习,一切费用由村里出,等她们学会了再回来教那些愿意学的,都学会了以后,个人在家编就行,到时候,村里负责请县工艺品厂的人来验货收购就是了,等级和价格人家工艺品厂说了算,当时就付钱,村里一分钱也不要。

  没几天,杨妮姳给赵济世打来了电话,说县工艺品厂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可以随时派人来学习。

  村委会决定让杨金花带队,领着六个精挑细选地年轻妇女,村里派车,把她们送到了县工艺品厂去学习。

  杨金花是副村长赵义德的老婆,还是村妇女主任。那六个跟她一起学习手工编织的妇女都是她一手挑选的,这几个人不仅心灵手巧,还都是热心肠,平时就愿意帮助这家那家的干些零活,当然了,也是平常跟杨金花关系不错,性格脾气能够合得来的。

  县工艺品厂原来叫高苑柳编厂,主要是用柳条编制一些日用品和工艺品,柳编日用品主要在国内销售,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生产的柳编工艺品,大部分通过外贸局出口国外换外汇去了。随着柳编厂的发展壮大和出口需求的增加,厂子又增加了麦秸编制工艺品和玉米皮编制工艺品项目。随着工厂编制项目的增加,柳编厂也就更名为工艺品厂了。

  杨金花她们一行七个人,就住在厂子的集体宿舍里,吃饭有大食堂。

  工艺品厂的厂长叫张一厚,是个男的,而分管生产的厂长却是个女的,她叫刘芬菲,比杨金花小几岁。杨金花来了没几天,就跟她混得很熟了。因为杨金花她们是杨妮姳介绍来的,张一厚说先不收她们学费了,住宿也不用花钱,但吃饭需要到食堂里去买。杨金花把这些情况都通过厂部的电话立即给赵济仁汇报了,她在电话里除了一个劲地感激工艺品厂的领导们之外,还直接说要村委会来感谢人家,言外之意就是送点扳倒井酒什么的来。

  过了两天,杨金花见村里没人来,就沉不住气了,她跟刘芬菲请了个假,说有急事回村里一趟,然后就走到回赵禄家的路口等着,她知道,每天从这里往村里拉酒、拉砖的车很多。她本来就能说会道的,再加上人也长得不难看。还有,整天出门在外的司机,一般都愿意拉搭车的年轻女人。没多会儿,她就拦了一辆卡车,跟着人家回到了村里。

  杨金花回到村里,找到了赵济仁,要了几箱上好的扳倒井老窖,还从几家借了几十斤弹好的棉花,让赵济仁派车把她又送回到县工艺品厂。到了厂子以后,杨金花把酒给了张一厚,把棉絮给了刘芬菲,说这是村领导们的一点心意,是对工艺品厂无私帮助的感谢。她的一番话,把张一厚和刘芬菲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经过二十多天的学习,杨金花她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工艺品的制作技术,完全可以回村进行操作了。临走的那天晚上,刘芬菲专门在食堂里设宴欢送了她们七个人。在酒桌上,刘芬菲高兴地说:“咱们虽然仅仅相处了二十来天,可我感觉,咱们就像相处了二十年那样,感觉真不愿意你们走。幸好咱们隔得也不远,我想你们了就去看你们。你们要是来县城了,也别忘了来看看我。”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接着说,“来,姐妹们,咱们干了这杯友谊的酒。”

  杨金花她们见刘芬菲擦眼抹泪的,也都一边端起酒杯,一边擦着眼泪,有的还抽泣起来。

  杨金花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子,笑着说:“咱们这是怎么了,整得跟那啥一样。咱们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的,又不是见不着了。咱今后肯定少不了要来麻烦刘厂长的,咱也欢迎刘厂长到咱们那去指导工作。来,为了感谢刘厂长,咱们都干了。”说完,她带头把酒杯里的红酒干了。其他人见妇女主任都干了,也就跟着都干了。

  “刘厂长,俺们最基本的虽然学会了,过几天,俺想从她们几个中选两个人来,再在一些精细编制方面学学,你看咋样。”杨金花一边给刘芬菲倒着酒一边说。

  “行啊,当然没问题了。”刘芬菲看了大家一眼,又看着杨金花说,“俺不怕你学精学细学透,就怕你学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编制这个活,可是个精细活,你做的越精细,艺术含量越高,那外国人越愿意买。那么回去以后,可以先教会一部分人干着,然后再派几个人来往精细里学。说不定你们当中真会出来几个工艺品艺术家呢。”

  她们聊着,喝着,一点也不亚于那些男人们。

  杨金花她们回到村子之后,就在村委会办公室旁边的几间房子里,开始了编制培训班。村里只要愿意来学的,都可以来。从原材料的制备开始,一步一步地教给大家。编制工艺品,对心灵手巧的妇女来说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要有耐心和恒心。等她们学会了之后,就可以按照县工艺品厂的标准要求,自己回家进行编制工艺品了。那些话说得来,关系不错的娘们们,则凑在一起编制,这样一来既增加了家庭的收入又联络了相邻之间的感情,还减少了口舌是非之争。

  王晓丽跟婆婆也加入到了这个手工制作工艺品的大军中来了,娘俩一块学习,一块编制。娘俩还有时候过街串户的到别人家里去学习、切磋技艺。

  近几个月来,王晓丽基本都是闲在家里陪婆婆做点家务,因为婆婆怕她动了胎气,地里的活早就不让她干了,家里稍微重点的的活也不让她干。王晓丽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干活手就痒痒,总是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的找活干。其实,在农村,除了坡里的活累,家里也没什么累活。娘俩除了忙活家里几个人的饭之外,再没有多少活。有时候老公爹和赵济世还不会来吃饭,就只剩下娘俩和弟弟吃饭了,三个人的饭一会就做好了,她有时根本不让婆婆插手。闲得没事的时候,娘俩有时候拉拉呱,有时候就串串门。自从有了这编制的活以来,娘俩倒更加充实了,有时候忙起来,倒闲时间过的快了。

  村里那些看孩子的老人们,也不再到大街上去聚集,而是在家里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帮着干些其他力所能及的活。

  整个赵禄家,真是家家编制忙,户户无闲人。不闻邻里闹,只听村民笑。

  当全村的工艺品能够拉一车的时候,杨金花就给县工艺品厂打电话,他们派车和技术员来。杨金花则用村委会的大喇叭招呼大家把货送到村委会来。人家是当场验货,当场给钱。村委会是一分钱也不要,只给村民们提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