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早年有四大奇观,叫衮龙桥扳倒井,灰菜柱子摩天岭。这衮龙桥和扳倒井你都看到了,摩天岭你还没看,但是,我们窑厂用的土都是摩天岭的,据说,这摩天岭与赵匡胤也有关系。当年他领兵打仗,路过高苑,喝了扳倒井的水继续往北走,走到摩天岭这个地方,他命令将士们就地休息,将士们休息的时候,就把鞋脱下来,空里面的土,由于将士们人多,空出来的土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土山,因为是天子统领的兵将弄出来的,当时的百姓就取名曰‘摩天岭’,过了一年,赵匡胤当了皇帝,派人册封‘扳倒井’、‘衮龙桥’之后,摩天岭上的灰菜,竟然有一棵长成了参天大树。

  赵济世领着王晓丽坐到路边的草疙瘩上,望着背面摩天岭的方向继续说着,“赵匡胤驾崩以后,这棵灰菜树就枯萎死了,当时我的祖上,带领赵禄家的男人们,利用这棵灰菜树,在摩天岭上修建了一座庙,里面供奉着赵匡胤的塑像,用来保佑高苑的子民们风调雨顺。那些建庙用的高粱大柱就是用灰菜树做的,所以叫‘灰菜柱子’。再后来,随着庙宇的坍塌,灰菜柱子自然也就消逝了。”

  王晓丽聚精会神地听着赵济世讲着那些美丽的传说,透过传说,她感觉到,这里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单凭这些传说就能证明这点,没有杰出的人才,是编不出这么美妙而脍炙人口的传说的,她更相信,赵济世就是在这种文化的熏陶下,在这种精神的鼓励下,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在奋斗着。一个没有理想,精神世界一片空虚的人是不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她往赵济世身边靠了靠,挽着她的胳膊说:“我听嫂子说你到银行去了,借到钱了吗?”

  “哎。”赵济世长叹一口气说,“借是借到了,就是太少了。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抵押,人家不敢借给咱很多。”

  “现在窑厂不是正常开着吗,你又借钱做啥。”王晓丽不解地问。

  “从外表上看,窑厂也挺红火,可是挣钱少啊。”

  “为什么?”

  “一是窑太小,一天烧不了多少砖,而是机械化程度太低,基本全靠人工,这样光劳务费的支出就够大了。按目前这个盈利法,干上二十年也攒不够办酒厂的钱。我盘算了一下,如果能弄台制砖机,基本实现了机械化,然后再建个大的砖窑,赚钱的速度就快了。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更何况不是一分钱,是上万啊。”赵济世说完,从旁边的狗尾巴草上揪了一根草梗放到嘴里嚼着。

  “设备那么贵,恐怕光一台制砖机就不止一万吧。”

  “我买了本制砖机制造方面的书研究了一下,我还到县铁木厂去跟一位老师傅去请教了,他们说弄台废电机修一修,然后用一些废铜烂铁的比照着图纸做一台制砖机就行,这样花不了那么多钱,跟新机器一样能用。”赵济世吐出嚼碎的草梗接着说,“就这,钱还是不够。愁死我了。”

  “我存了几百块钱,等我回去给你拿来先救救急。”

  “别别别。你攒点钱也不容易,你弟弟上学,老人看病都需要钱。不能用你的。”赵济世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说。

  “哎,你不会动员庄里乡亲,亲戚朋友的入股吗,还有那些在你窑厂干活的,也让他们入股。反正窑厂的效益挺好,大家都看见了,他们肯定愿意入股分红。”

  “这倒是个办法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赵济世笑着说。他停了一会,又说道,“先不说这烦心的事了。哎,上次你来,怎么那么急匆匆地就走了,我还以为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一赌气抡风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我才不是抡风走的呢。”王晓丽羞涩的低下头接着说,“我说出来,你可甭笑话我。我其实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这可能就叫一见钟情吧。后来一打听,你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大官的女儿,你们还是一个单位的,条件比我强百倍、千倍、万倍,我也就死了心了。可是,每次见到你,我都心跳加速,激动不已。特别是你让我帮你搞配酒实验那会儿,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那样就能天天看到你,天天能在你身边。有你在身边,我心里就热乎乎的。”

  王晓丽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后来,你很长时间每到厂里,我心里可难受了,就打听到你回老家了。等我看到你时,没想到你又黑又瘦的,腰也累的有些弯了,我的心里可难受了。我不敢久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干出丢人的事来。你想啊,我算什么啊,在你心里,我只是你的同事。所以,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后来,我打听到,你媳妇对你的所作所为一直很生气,也一直没来看看你。所以,我就撒谎请了假,我想待在你身边,我想陪着你、照顾你,看到你受罪,我心里也不好受。”王晓丽说着,把头埋在腿上哭起来。

  赵济世看到王晓丽抽泣的整个身子都在抽泣,也感动的流下了热泪,他扶起她来,看着她发红的泪眼说:“我从心里很感激你,我一个人受苦就够了,没必要把你也搭上。再说了,你来了,你那边的工作怎么办,你没了工作,你的家怎么办,你的弟弟上学怎么办,你的母亲看病怎么办。这些都是面临的残酷的现实问题。”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想在你身边,就想天天能看到你。”王晓丽站起来,跺着脚说。

  “你这个傻妹妹。我是有老婆的人,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村里的街坊四邻怎么评论我呀,我还怎么在村里混啊。”赵济世着急地说。

  “我等,我以你妹妹的身份等。”王晓丽执拗地说。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事了。快擦擦眼泪。你看,那边干活的人都往这里看呢。不哭了,啊。”赵济世想掏出点擦眼泪的东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你不用找了,用你的手给我擦擦就行了。”她笑着说。

  “你看,我的手都成老枣树皮了,你那脸细皮嫩肉的,不给你擦破了。”赵济世伸出粗糙而又布满老茧的手让她看。

  王晓丽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