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同人小说 > 兄弟战争之过客 > chapter 59

  梅隐盯着窗外已经全黑的天色,那样纠缠一样的夜色,像个吸盘一样牢牢地攫住她的目光。她已经不是年少的孩子,自然明白对于右京这样一个严谨认真的人来说,那样不顾后果的一个吻意味着什么。她那时不明白,现在知道了,也只能装作无动于衷。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在她还不能找出一个完美的应对方法之前,就这样僵着吧。

  只是她的脑海中还停留着右京方才心痛的脸色,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对自己说:“织雪小姐,对不起。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原谅我。”一向锐利的眼睛中不知怎的就沾染了几分痛苦,慢慢地,像是雾气一样地浮现出来。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和她说过什么,而她也只是用眼睛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就转身走进房子。

  “已经回不去了啊。”她暗暗叹息。因为她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喜欢,可她在乎这一个人。这样的话有些绕,也就是说,她对他的喜欢,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她甚至觉得这一切过于荒诞离奇,被他们喜欢着的人,不该是像自己一样的。明明是付出最少的人,却得到了最多的喜欢,只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呢?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无法回应的感情,就是一种错误。她有些反悔了,果然世事祸福相依,在她以为能够得到安宁之时,却强迫她接受了最艰难的选择。

  她不该被救赎,最起码,来执行这样天大的善意的人,也不会是他们。她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想象着自己现在该是比哭还要丑的表情,内心满是无奈。明明最想见的人就在身边,却发现他们给自己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自己回来的消息像是人尽皆知了一样,她也没有向多少人通知过这件事情,消息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他的耳朵里。她盯着手机屏幕中跳着的名字,像是在她的视线中跳跃一样,有些晃神便接了起来。那人的话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冲破话筒:“织姬,你回来了。”他还是没有变,记忆中芝兰玉树的少年,只是褪去了那些率真,变得更加温润了些。她也笑笑和他谈话,听说他继承了家业,一切都好。梅隐很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他是个值得这么好的人生的男孩子。

  他问她说:“在外面辛苦吗?”“一切都好,只是我想要回来了。”对方惊异于她的坦诚,久久不说话,后来才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她静静地答应了一声,等他像以前一样对自己倾诉。他的话语很流畅,像是在心中描摹过不知多少次,语气也不显半分怯场:“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那么纠结了。因为我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一方面喜欢着栗子带给我的欢欣热烈,一方面又不舍得你的平静悠然。你帮我做了选择,可那时我并不知道如果喜欢栗子就必须舍弃你,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愿意。”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对他这样说,却像将他的心狠狠地攥了一把。“我后来才想明白,一个人如果愿意为了别人而放弃掉自己多年以来的依靠,那人在她的心目中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吧?织姬,你曾经喜欢过我吗?”一句话本来只要经历几秒钟就能在耳畔消弭,可她却觉得这句话让自己等了那么久,大概永远也不会忘掉了。她微微颔首:“对不起,我确实喜欢过你。”他并不在她的身前,也不会知道她眼中的复杂,只是很快就转为澄澈。她没有否认,那样才是对自己曾有过的心意的尊重。她这时才想起来别人对她说过的喜欢中,是否也带着这样求之而不得的苦涩呢?她没有等他回话,也是因为他停顿得太久了,便说:“放心好了。都说了是‘曾经喜欢过’,现在你只要把我当朋友就好了,不要有什么负担。”

  她最渴求的,并不是这种感情。她承认,她确实还在喜欢着他,而她却骗了纯。不想要做一个活在他回忆里的那个人,纯没有办法舍弃自己,恐怕是没有办法舍弃那段一起度过的年少时光吧?他这个人,明明年纪长了这么多岁,怎么还是不能认清自己的心呢?既然如此,她应该顺随自己的心意,让他幸福。她想了想,说道:“要是还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也没办法了。纯君,你要知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当初你说过的话,保护过我那么多次的事,我统统都不会忘记,只是我也知道那些都不会再回来了···”就像我对你的心,也从来没有真正收回来过。

  对方吸了口气,语气轻缓:“这么说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你也不会接受了。”“什么?”她都能想象到他的俏皮笑容,他说:“要是你现在没有别的喜欢的人,我们就在一起吧?”峰回路转,她一时语噎,只是摇了摇头:“就算是纯君,开这种玩笑我也会生气的。”她一向不将什么事情放在心上,但连极少付出的情感都被辜负的话,她还是不能谈笑泯然。他倒是很无奈:“织姬,就这一次,一定要相信我没有说谎。”他仰了仰脸,笑道,“要不,我也真是太失败了。”

  纯知道,他没有资格要一直为他付出的织姬做什么事情。或许他那时不懂,可现在明白了,能不能回头呢?这是他做过的最错的事情,可他不想要留下遗憾。“你知道吗?我和栗子分手那天,我们吵了一架,气氛很僵,栗子把手机丢到我脸上,对我说:‘她才不喜欢你,你别做梦了。’我对她说,我们什么也没有。栗子就那样静静地盯住我,织姬,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错了,因为我竟然想起了葬礼上你的眼睛。手机上是一条保留了很久的短信,上面写着‘我把纯君还给你’,我也才知道你一直不和我联系的原因。”

  在一片寂静中,他说:“对不起,我现在才发现。”

  她以为自己会流下泪来,可她没有,她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可她也没有。梅隐只是这样平静地笑了笑:“这样说来,我们就互不亏欠了。虽然我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但是那时对你抱有不该有的心思,就是我的错。”她对纯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喜欢,它糅杂了多年而来的陪伴,或许她只是眷恋着那种温暖的守候。而当感情变质之时,她就觉得一定会失去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藏起心情,直到现在那种感觉还隐隐留在她的心口上。“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最希望你能够做我的朋友。”她把这份心情叫做执念,一旦他不再喜欢她,她便永远不能和他正常地做朋友。

  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在斤斤计较。明明一直想要对他好,想要给他快乐,却从未奢望那个人是自己,应该也是担心受伤害吧?而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她不肯,就没有人能真正触碰到她的心。真正等来了他的喜欢,却发现她的心已满是泥泞,太过潮湿阴暗了。世人都以为被喜欢是一种幸福,却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快乐,喜欢着喜欢他的自己,大概就是这种原因吧。

  梅隐以为纯会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毕竟以她对他的了解,他那样骄傲的性格,应该受不了被人家拒绝吧。可他没有,梅隐听见了他沉重的喘息声,像是压抑着什么。良久,他才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语气是那么成熟老练,只是掩饰不住的是心酸难过。“你应该不会因为我说了这种话就再次离开吧?”

  她知道他也能够放下,就笑笑说:“怎么会,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来。”“现在一切都收拾好了吧?”“别担心,那五年也是我一个人过来的,也没有见有什么短缺的地方。”她说这种话并没有诉苦的意味,只是纯自动地理解成她在异国十分艰难。他动了动唇,勉强地笑了声:“那样就好。”

  “那么,再见?”

  “嗯,再见。”他们都在等对方先挂断,于是又愣了一会儿,她笑着说:“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虽然这么久都不联系,但是我的习惯你还是能理解的吧?纯君,我只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你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我也能将最后的心许掩埋,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漂亮的眸子在电话的另一侧微微闭上,纯无力地将手垂下。他这才明白,他错过的是什么。也许以后只能在记忆中缅怀那个少女温柔如水的笑颜,而他也会跟着那段时光一同泛黄老去。而织姬的幸福,以后也不能有自己的存在了。

  她是因为失掉了倚靠才愿意跨越这浩如烟海的时间,现在才发现她所等待的都是一片空白。她一下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眼睛里慢慢地浮起了泪光。

  弥邀请她到学院祭去玩,她本想拒绝,现在再和他们一家人接触,平白地添了几分尴尬。只是雅臣也坚持道:“织雪小姐,要是没有事情,就一起去吧。”她的时间很空,也容易调度,再推辞就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弥的学校很大,学生们非常热情活泼,到处可见被拉着拍照的穿着华丽服装的接待人员。弥的班上也准备了很多的节目,他也被拉去救场,于是就留下雅臣陪她逛学院祭。只是弥临走的时候,还往他们两人的手上塞了一大把的券,然后便挥手跑开了。雅臣和她无奈地对视一下,只能随着人群向前走。

  她问:“雅臣先生不忙吗?以前弥君的对谈会有时都要拜托右京先生去呢。”雅臣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向四周望了望:“现在就好多了。”他们不再言语,只随着拖着长长尾巴的人流向前晃着。她的校园时光不太长,现在见了这样青春洋溢的画面,内心也颇为怀念。雅臣说:“织雪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爱说话呢。”她学着他的样子,说道:“现在好多了。”顿了顿,笑了起来,笑容是能把所有的阴暗都驱散的明朗,“其实还是变了很多的。雅臣先生,谢谢你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包容我的任性。”

  雅臣摇了摇头:“你很少有任性的时候,有时说出的话让我都没有办法反驳。我们开始对你并不熟络,也是因为你和绘麻的性格截然不同所致,只是后来才明白了织雪小姐的心意。”哪怕不受人喜欢,哪怕有比自己更受欢迎的存在,还是能那样不偏不倚,公正严明地处理一切事情。

  她一时无话,又被人流撞到站不稳,雅臣忙伸出手臂扶住了她。之后的路上还死死盯着她的周围,生怕她被人流冲散。她心想,雅臣一直是个让人心安的人,难怪连小孩子都愿意为他敞开心扉。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所幸人还是没有变的,虽然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但他们的本性应该还保留着,她也不算是完全地失去。

  “真的不想回来吗?”在喧闹的人声中她听到了这一句,彼时她正盯着货架上的金鱼发呆。“我已经没有理由回去了。”她顺口回答,完全是无意识地回答。她抬起头看着雅臣,却发现他的眼睛十分明亮,她讶异道:“雅臣先生?”他在人群喧扰中拉住她的手腕:“我来给你理由。”她一时不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顺着自己的心回答:“好。”

  她的心一下就被温暖了,真是莫名奇妙,也许是觉得,这样热闹的时候没有人一起来分享,实在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