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懋直接就关闭了手机屏幕，也不去细看那些信息，重新把手机装了回去，然后讪笑道，“如果要我去和那些年轻人比逮羊，我肯定是比不过的。现如今，也只能是吃点信息饭。全靠在河边人头熟，通常来说，大家伙如果发现了一些他们拿不准有没有价值的信息时，都会选择发给我。这样的信息汇总过来的多了，如果能交互加以利用，那最后他们也将得到高额的回报。对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从中稍微的抽取一点点佣金罢了。”
冯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才是你现在的主业和最赚钱的行当吧？”
肥懋摇了摇头，“勉强也算得上是主业。不过却谈不上什么赚钱，如果只靠这个，顶多也就是混个温饱，刚够生活而已。说到底还是河边太小了，每天得到的信息绝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即使偶尔遇见一些用得上的，最后却也弄不来几个钱。如果是放在内地的一些大城市里，吃这碗饭估计还有点搞头，但那样一来，也不可能只靠个脸熟就能把摊子铺开……反正吧，难呐！生意不好做啊！”
冯烨对这话也是认可的，肥懋这家伙，也就是生错了地方，假如不是在这河边，换个地方，没准他还真能搞出一个信息咨询公司这之类的玩意儿出来。冯烨觉得，这丫还挺适合干这一行的，虽然肥懋这个人没有什么文化，那些高层次的、系统的东西，估计他也搞不懂，但像他这种在‘社会大学’里自学成才成长起来的人，反而是对很多内幕背后蝇营狗苟的东西知道得门清。如果真要开办一家这方面的公司，估计只要稍加了解和点拨也就知道该如何去做了，实在不行，不是还可以招募一些人手的嘛！开公司又不需要单打独斗，更不需要老板一个人冲锋之前，否则还要员工做什么？老板需要的不过是做出决策而已，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手下之人去完成。
肥懋见自家老板沉默不语，心里就忍不住地感到发颤。要说他原本也不是这般胆小之人，可不久前老鬼三个人在自己眼前没了的事实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深怕老板他喜怒无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说错话就惹来杀身之祸。
虽然老板刚才问的那些问题，都是无关痛痒的一桩桩小事，但回想起来，貌似老板的大部分问话，自己给出的都是与之相反的答案，他就不禁暗恨自己怎么能够这么不懂事，丝毫没有去顾忌到老板的面子，想到这里，他就不打算等下去了，必须主动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老板的心情。
也无怪乎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说到底他对冯烨的认识也还不深，这才仅仅接触了半日不到的功夫，可对方的狠辣果决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话又说回来，哪怕是到目前为止还不了解对方的真实性格，但这么多个小时的相处，他多少也还是知道了一点对方的兴趣之所在，因此，略微想了想后，他就打算主动找点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来谈一谈了，总之不能再这样像挤牙膏一样，非要老板问一点，自己才回答一点吧。
不过，就在肥懋正想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叫起了他的名字。
肥懋抬头看去，发现叫他之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上身只有一件黑色无袖的夹克，体格健硕，六块腹肌表露无遗，皮带扣上的骷髅头银光闪闪，左耳垂挂着个小巧耳环，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右手臂搂着一个衣衫暴露，左肩窝处带有两只蝴蝶图案的纹身，肚脐眼上嵌着一枚亮闪闪脐钉的年轻女孩，就这样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猫儿，看见我发给你的短信了吧？怎么说？”这人也不客套，人还没走过来呢，就直接开口问道。
还不待肥懋回话，他又看见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冯烨，不由‘咦’了一声，“这位兄弟脸生得紧，猫儿，这是你朋友？”
肥懋见那人的手就要去拍自家老板的肩头，吓得赶忙冲了过来，连身边的啤酒瓶被撞地倒在了地上也顾不上。
开玩笑，谁知道对方这一下拍上去，会惹来什么样的后果，虽然明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估计也不大可能在这里就上演什么恐怖的一幕，但肥懋又哪里敢去冒这种险。他抓住那人的胳膊，背对着冯烨，一边给这人打着眼色，一边把他朝一旁推去，“蟑螂，这是我老板，我们还有生意要谈，你那事我回头有消息了再和你联系……”
蟑螂看了看眼前一脸紧张的肥猫，又看了看身旁依然端坐的胖子，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暗自觉得好笑，在他看来，肥猫这家伙真是有些小肚鸡肠了，这胖子不过就是被他逮到的一只肥羊呗？又不是没见过，这是……深怕自己出来坏了他的好事吧？话说自己是那种人吗？“行了行了！肥猫你这家伙……哎，算了，那不打扰你们了。兄弟我这就走，总行了吧？”
说着，他就摇摇头，笑嘻嘻地搂着女孩朝不远处的一张空桌走了过去。
肥猫这才放下了那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在那两人身后远远招呼着，“蟑螂，今晚你们这一顿，我请了，等会记我头上……”
蟑螂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算是知道了。在他看来，肯定是肥猫这家伙今天有了大收获，不然平时怎么不见他这般大方？
待那二人走后，冯烨这才笑了笑，“那人叫蟑螂？这名字……啧啧啧……你们这的人还真会取名字啊。”
肥懋见自家老板语态轻松，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由得笑道，“这人姓张，平时自诩样貌出众，貌比‘周郎’……呵呵，所以也就有了那么一个绰号。”
冯烨哑然失笑，点点头忽又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肥懋下意识地就想要摇头否认，但随即又醒悟过来，临时改口道，“老板您也知道，我是吃信息饭的嘛，就靠个人缘和脸熟……其实，说到关系嘛，平时吃吃喝喝，有利益了大家分润一二倒是可以，真有了什么麻烦事，却也未必指望得上。”
冯烨对这话也是深以为然，其实别说朋友了，就连现如今城市里大多数人亲戚之间的关系不也都是如此嘛，时代发展得越快，似乎人与人之间的这些联系就变得越来越功利和淡薄。
其实，那对男女假如就此坐下来，大家一起吃吃聊聊，冯烨也是不会拒绝的。那一晚，面对突如其来的小胡子几个人时，他都还有过相逢即是缘，一起喝上一杯的打算，就更别提适才那两人至少比起小胡子三个异类来，要顺眼得多了。可笑肥懋这家伙紧张得过了头，对此，他也只能是无奈地笑笑，并不想就此说些什么，这些都是小事，倒也无所谓，总有一天，肥懋会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会在小事上过多计较的人。
冯烨经过了刚才一阵猛吃之后，现在进食的速度略有放缓，吃烤鱼可不能太急，那里边的刺可是不少。多年前，他在广东工作时，就有一次晚上和几个同事出去吃鱼，结果被鱼刺卡在喉咙，最后不得不去医院花了整整二十块才得把鱼刺取出的亲身体验。打那之后，很长时间冯烨都再也不碰鱼了。可久了没吃之后，又甚是怀念那种味道，这不，刚才一来，见邻座的几个人正在吃着大盘烤鱼，他想也没想地就跟着要了一份。
冯烨也有想过，既然早前能把老鬼三个人的整副骨架都从那焦黑的尸体中取出，然后送进了数十米深的地底，那么，是否也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把烤鱼中的所有鱼刺都给剥离出来呢？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考虑，所以，在肥猫说话时，他就有了一段短暂的沉默，那是他在全神贯注地通过空间去感应……整副的鱼刺。可一试之下，虽然这个方法操作起来也不是不行，但那鱼刺实在太小，也太多了。感应起来，太过费时费力，总不能就这样傻乎乎地对着这盘鱼发上几分钟的呆吧？要知道，当时取出那三幅人体骨架时，根本不需要处理得太过仔细，多一点，少一点并无大碍。但眼前，像那般做法却是行不通的，否则那些鱼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最后，冯烨只能是打消了那份念想。还是，慢慢地，一点点地去品尝好了，貌似这样吃鱼才更有乐趣不是？不得不说，冯烨现如今的神经已经颇为不凡，否则也不能一边吃鱼，一边想着早前的那几具尸体，同时还很是乐观。
肥懋刚才的啤酒被他自己给打翻了，不过原本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现在就又叫服务员小弟送来了一瓶，继续一边看着自家老板悠闲地吃鱼，一边自顾喝着，依然没有半点的食欲，要知道他能长成这副竹竿模样，本身也和他的食量有着不小的关系。
“对了，老板，刚才说到那个赚钱。其实，现如今对我来说，这个钱要说难赚，那真的是很难，但反过来要说容易，又的确很容易……”肥懋被蟑螂一打岔，险些就忘记了要主动去找找话题的事了，这时候总算是又记了起来。
“嗯？此话怎讲？”冯烨果然是被肥懋的这句话引起了一点点的兴趣，不过嘴里正剔着鱼刺呢，于是就含含糊糊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来。说起来，他也是受前些天在另外那个世界的影响，不知不觉得就带出来了一点点的古风。
肥懋见自家老板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顿时也就来了精神，他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老板，不说别的，就说今天花了八十几万买来手镯的那对男女好了，假如我说现如今还能从他们身上弄到一笔钱，不知道老板您会不会相信？”
冯烨抬起眼皮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道，“现如今他们应该是在医院洗胃吧？难道你是把主意打到了医院？”
肥懋摇了摇头，“和他们在不在医院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他们已经离开了河边县，都不是问题。”
冯烨的那点好奇心这时完全地被调动了起来，“哦？那你详细说说。”
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肥懋也就来了劲儿，“老板，其实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可能，但说穿了则一文不值……嘿，其实，我也就是在对方的信用卡上做点文章。”
“不错，当时，他们买那个手镯时，就是刷的卡……”冯烨微微点了点头。
“对啊，老板您慧眼如炬……”
“不要乱拍马屁，我都是慧眼了，那你是什么？你比我还看得清楚，早就盯着这一出了吧？”冯烨没好气地笑骂道。
“呃……”见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肥懋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不过，好在老板看上去并不生气，于是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老板，您说的没错。其实，在他刷卡付账的时候，我还真就有注意这点，毕竟您也知道，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当然是会特别去留意人家的钱包了。那人当时刷卡的确用的是信用卡，要知道一般的人信用卡都不会拥有这么大的额度，可见那人还是有些能力和家底的。同时，我更发现了对方钱包里的银行卡还不止是一两张那么简单……本来，我就有打算等今天这个风头过去了，然后就拿他来试试手的。”
冯烨撇了撇嘴巴，心中不由为那个男人感到一阵的悲哀，说起来那丫还真是倒霉，花了八十几万买到假货不说，又当众掉了面子，吃下辣椒后更被送去了医院洗胃，过后不仅没有脸面回来找这个场子，更是连那假货手镯都搞丢了……这样也还罢了，假如过后银行卡上的钱再被人弄走……这份遭遇，就连冯烨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了。
“你准备怎么做？”冯烨不动声色地问道。
肥懋笑道，“本来，我还打算去找出那人的信用卡号，根据这个号码去查询他的身份信息呢。不过，现如今倒是不必这么麻烦了。刚才在那‘涮涮锅’，那人不是开着一辆路虎车嘛，那个外地的车牌号我可是记住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