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进了五月份,就好像彻底热了。【】打开窗,也没觉得那温度降多少,中央空调这会儿还没到开的时候。魏军坐了一会儿,又有些心神不宁,思想无法安定下来。她怎么会跑到达琳来了,竟然还是客服部?这太意外,他敢说,他好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意外了。他找备用空调机的遥控器,翻遍了整个抽屉也没有。

  电脑开了半天功夫竟然也停在那儿了,动都不动。早前,他的办公室有个小谢秘书,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够灵活,办事效率又高,可是,结了婚,怀了孕,产假一拖再拖,他只得换了其他两个人来,有专业,有能力,但是,干什么都不醒目,反应总是慢半拍。一来二去,他怕啰嗦,干脆等着小谢秘书回来。这会儿,秘书台上空着人,各部门的经理便可以直接敲门进来找他。

  又有敲门声响。他边摆弄那电脑,边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来。

  “孙总,”那人进来就说,盯着手里的文件夹,一页一页翻着,也不看他,“王主任说,这个得你签字呢?上海那边又有两个客户想要联系专柜的事情,还有武汉那边也有电话过来,他们说不知道怎么能够做我们的区域代理呢!还有,王主任说,等下,会有两个从广州来的客户,——”

  他没应声,冷静地盯着对方瞧。大概是他没说话的缘故,对方抬起了头,跟着又瞪圆了眼镜,一扬眉,像看外星人一样地惊呼,“魏总?”她几乎是立即就扭过身去,走到门口的地方,抬头去看那门匾。然后,她不好意思了,红了整张脸。她慢吞吞地进来,慢吞吞地隔桌站在那儿,她摸索着那文件夹,嘴唇抿在一起,表情要笑不笑,颇为难为情地说:“魏总,对不起,我进错办公室了。”

  他保持着表情不作声地瞧着她。

  她一手夹着文件夹,另外一只手僵在那儿。拿着这些东西,她自嘲地去敲头,“回家,我得翻个黄历,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出门不利呢!”她忽然打住了话,呸呸了两声,含笑着瞧着他,“我应该是出门遇贵人才对,从小到大,遇到领导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我想,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最好。”

  看她那模样,明明犯了错,却表现的相当随性和潇洒。魏军又好气又好笑地上下打量着她,终于忍不住说:“来了这么天了还这么迷糊?”

  “怪只怪达琳修的像个迷宫,弄个走廊七拐八拐的,我这个人生来就没有方向感,如果不走个十趟八趟,我是铁定找不到的,我第一天上班,找办公室就找了能有二十分钟,”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眉毛高高的扬着,阳光在那瞳仁里跳跃。“我带着客服部的工作牌,又不好意思问别人客服部在哪间?弄的我整个楼层打转转,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我有盗窃的嫌疑呢!”

  “有那么夸张么?”他不知不觉笑起来。

  “事实上,远比这个还夸张。”她说,笑了一下,收拾东西,“我应该送过去了,要不然王主任非骂我不可——”

  他并没说话,等人出去了,他的眼光仍然望着门口,人往后靠过去,从前不觉得客服部这套衣服有多显眼,可是,绷在她的身上,屁股紧紧的,腰身挺合适,细长的腿,不是瘦骨嶙峋的那种,配上一双鱼嘴鞋还真有些看头。

  来了两天了,他竟然没有看见过她,岂不是很奇怪?早知道,她会成为他的员工,那天,他就该冠冕堂皇地找她玩一局了。

  门“砰”的一声又被推开,几乎吓了他一跳,邢卫锋大步流星一阵风似的地进来,边走边说:“你果然在这,幸好,我没去军成。”

  他收回杂念,“大白天,你怎么有空跑这来了?”

  “我路过,”邢卫锋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找烟缸,“我去东子那儿了,他中午加拿大那边来个客户,留在那也没什么意思,语言又不通,我寻思没什么事,找你蹭顿饭。””

  魏军从桌子后面绕过来,坐到邢卫锋对面,瞧着他,“刚睡醒?”

  “是,”邢卫锋摸摸头,“妈的,昨晚又喝高了,”他伸长了腿,骂骂咧咧地抽了口烟,吐些烟圈出来。“他妈的,豆豆昨晚又折腾了我一宿,clisa纯是吃饱饭撑着了,这么小的孩子去学什么游泳?结果半夜发高烧,”他又骂了一句。“谁他妈要孩子谁累心?三天两头有事,你不着面,就一天八个电话,就连买瓶奶粉都得给你打电话,纯他妈的有病。”

  “女人天生就具备政治家的头脑,clisa这辈子是赖定你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就是遇到clisa,不过,”邢卫锋想想,忽然有些欣慰地笑笑,“女儿还行,小家伙看见我就笑。”

  魏军瞧了他一眼,“看来,女人不只是政治家,简直就是阴谋家。我几乎可以看到clisa前面的那条康庄大道。”

  邢卫锋立即正了脸色,“想都别想。”他跟着一个不耐烦,“别提这个了,能给泡杯茶么?”

  魏军去翻弄那茶具,不见有茶叶,想想,拨个电话到客服部,吩咐那边,“送包好茶叶过来。”

  客服部,据达琳的老员工讲,原来和办公室是并在一起的,后来,因为办公室总有些行政方面的业务,不得不将客服部**出来。除了负责处理用户投诉建议外,更多的是接待来往的商家,洽谈生意的合作伙伴,所以,客服部的人实际上更多履行了公关部的职责,当然,原本属于办公室的接待工作也一并归到客服部。

  客服部的王主任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普洱递给沈洁,嘴里嘟囔两句,“小沈,你把这盒茶送魏总办公室。明明上个星期刚拿过一盒龙井过去,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没了,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把茶叶顺回家了?”

  魏军和邢卫峰聊得正兴起,看沈洁进去,齐齐停住了话。沈洁看见邢卫峰,心头吃了一惊,佯作镇定硬着头皮将茶放到茶几上,不知道,这个邢卫锋怎么就突然跑这来了?那晚,她敲了他一烟灰缸,事后知道对方无事,她几乎把那事给忘了。

  茶盘上的水已经烧开。她不好立即就走,将那茶叶洗好,放掉第一遍水,再重新满上壶。

  邢卫峰点着烟,用眼睛打量着沈洁,嘴里问:“没见过,新来的?干嘛的?”

  “嗯。”沈洁笑笑,客气地,“客服部的。”

  邢卫锋瞧着她的动作,“手挺顺啊!从哪学的?”

  “我爸喜欢喝这个。”沈洁说。

  沈常业退休赋闲在家,喜欢喝上了功夫茶,一招一式,沈洁试过几回,知道这魏军爱好颇多,啤酒喜欢喝嘉士伯,香烟喜欢抽芙蓉王,茶叶钟意普洱,且尤其喜欢功夫茶,她便重新温习了沈所长那套,想不到,这会儿派上用场。可是这边沏着茶,那边感觉到脸皮都发麻了,因为那两人都盯着她瞧。

  邢卫锋端详她的脸庞,“我怎么觉得你很面熟啊!声音都熟。”

  沈洁笑笑,没敢多说话。到底,那天,他们是对过话的,人有相似,没有理由声音也相同。

  魏军接过邢卫锋的话,“他下句话就是,上辈子可能和你认识。”

  邢卫锋放声大笑,边笑边说:“那是你那套,我现在改路子了。”

  魏军也笑,“我他妈什么时候用过这路子?”他用目光瞄了眼沈洁,看着那人紧张地低着头,怯生生的,完全没了刚刚那番伶牙俐齿,更没了那日用球杆致直顶着对方额头的泼辣劲儿,看着邢卫锋明显来了兴趣,他深看了对方一眼,端过茶杯说:“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等人出去,把目光收回来,看着邢卫锋仍然看着那门口,他把茶杯放到嘴边,不着痕迹地说一句,“别惦记我这儿的人,真招惹了,你就是给我找麻烦。”

  “给你添什么麻烦?”邢卫锋往门那边看一眼,跟着转回头来,用眼尾斜睨着他,带笑不笑地问:“你看上了?”

  魏军立即骂了一句:“放屁。”他喝了一口茶。那水有些烫,烫的他眉头一激灵。“你以为我是你,得个人就上。”

  “这可是你说的,”邢卫锋冷眼瞧着他,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他伸个懒腰,四下看看,忽然间直起腰想起什么来,“你猜我昨天看见谁了?徐嫣,嫁了黑鬼那个,你还有印象么?”

  魏军放慢了喝茶的速度,“怎么了?”

  “现在弄得也黑了吧唧的,好像那肤色也能过色是的,不过瞅着,人更浪了些,她说那话的意思是想问你这两天能不能有空?她想约你吃个饭。”

  “你饶了我吧!你最好当没带过这话。”

  “你比人家干净多少?你不是第一面就给人上了么?”

  “有些女的,”魏军扔了手里的火机到茶几上,“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一进去就开始嗨,你都分不清,她最后来没来高的?弄的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有时候,戏演过了,做的时候不觉得,事后回想起来却觉得恶心。”

  “真的假的?”邢卫锋说,“是不是你不行了,人家徐嫣怕你自卑,否则,人家何必从头嗨到尾,演戏都是体力活。”

  魏军说:“你回头问问她,我行不行?真要不行,你慰藉她一下,反正,她和clisa交情匪浅,现在都流行两姐妹共事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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