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早上到警队,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马辉。【】“我有三个条件。”她开门见山:“第一,这件案子办完,我就不做警察了,领导必须给我安排一个工作。第二,这件案子,我给自己一个月,如果一个月,我找不到你们需要的证据,这事就没戏,你们另找别人吧!但是,你们答应给我安排的工作不能失信。第三,不论是什么样的证据,我不会以自己的命去博,所以,什么事,我必须以我个人的安全为重要,如果你们同意,我即刻服从你们的安排。”

  马辉正在办公桌的书柜前找东西,这会儿捧着本案卷,抬头看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呢?这么跟我说话,满队,你问问谁出去办个案子还得跟我讲条件。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沈洁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马辉喊了一声,“回来。”见她回来,站在门口那儿,满脸的神色毫不妥协。“怎么这么倔啊!”他皱起眉头:“这脾气真是像极了你爸。”

  “我谁也不像。”沈洁说。

  “怎么了?”马辉把书柜门拉上,捧着案卷转回到办公桌前,抬头再看了她一眼,“你和你爸犯相是么?”

  “谁说的?”

  马辉再端详了她一会儿,“知道我和你爸以前是什么关系么?”

  “知道,他是你以前的老领导。”

  “怎么把这事瞒的这么瓷实?”

  “我爸不让说,我也不想说,”沈洁又看了看他,把脸转开,“领导也不够体恤下属,至少,手下家庭关系没弄清。”

  马辉哼了一声,“注意你的用词啊!”坐下来,他拿笔在案卷上标着记号,“还说的理直气壮,说说吧!怎么不想干警察了?”

  “我没有时间照顾我儿子。”

  “当初宣誓的时候怎么宣誓的?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我爸说,我是个警察,是人民公仆,天天想着怎么给儿子做什么菜?能不能准时接送他,多干点事都讲条件,我还干什么警察?那我真的对不起身上这身衣服。既然我不称职,我就不干了。”

  “这事再说。”马辉放下手里的笔,想想,拿出最上面的资料,递给她,“关系已经帮你打好,明早八点钟,你去达琳客服部报到,我们这边就暂时屏蔽你的档案,剩下的事,你就临场应变。”

  沈洁接过资料,瞧见上面的名字,“沈静。”她念了一遍,抬头看向马辉,“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早做好了,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的?”

  “领导知道这事你肯定去,也一定又会给我们弄上一大堆的条件,他说,如果你同意,孩子送他那去,他们帮着照顾。”

  沈洁复又把头低下,嘀咕一句,又去翻后面的资料。一个年轻男子映入她的视线。

  “这个就是达琳的持牌人魏军。你了解一下他的资料。”马辉介绍说。

  沈洁盯着那画像中的人,看了两遍,把卷阖上,抬头去看马辉,灿然一笑,随即举起右手,给马辉敬了一个礼,“请领导放心,即使不能保证完成任务,也绝不会给领导找麻烦。”

  马辉笑容也露出来:“行,我就等你的消息,千万别给你家领导丢脸。”

  午饭过后,魏军将车开到名爵台球俱乐部。这家俱乐部位于工体路的附近,距离军成没有几站的距离。每个周五的下午,如无意外,他都会到这家台球馆里打上几杆子。这是他多少年来保持的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这不是一个打球的时间,门口的停车场上车辆不多,两个保安在门口转着圈子看见他熟络地打着招呼。他打了一圈电话,才敲定两个。不管是谁,只要不是那姓梁的,谁都可以。他骂了一句。看看停车场上的车,料定那两人没来,每次找人,各个都拖拖拉拉的,好像,打台球对于他们相当的勉为其难。

  他开了车门,下了车,绕过停车场,往俱乐部里面走。

  有个女孩从他身边走过去,边走边打电话,她的声音很清脆,夹着咯咯的笑声,脚下的步子却没停,走的快极了,几乎擦到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望了对方一眼,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小脚牛仔裤,腿修长,黑色衬衫,梳着马尾辫,带着一个黑色的太阳镜,遮着半张脸,肩上斜搭着一个运动背篼,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那背包的姿势倒是相当的潇洒呢!

  大厅里,只有几桌的人。那女孩在吧台前划卡,按照台号找到墙角的台球案前。她放了背包在桌子上,摘了太阳镜,拿球杆,码球,弯腰,开球,姿势帅极了。

  一个相熟的服务生过来跟魏军打招呼,他斜靠在吧台那儿,点着了一根烟,望着墙角那女孩,望了有一会儿功夫,问吧台里面的男服务生,“这女孩常来么?”

  男服务生开了一听啤酒给他,规规矩矩地答,“不常来,昨天才来了一次。”察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又殷勤问道,“哥,脸色不好,昨晚又高了?”

  他嗯了一声,接过啤酒,将酒凑到嘴边,边喝边瞧过去。他很少在这种地方见过女孩子,即使见过,也大都是些玩票的主,球杆握的如此标准,开球开的如此漂亮的更不多见!

  单身女孩在这种地方是相当引人注意的,显然,她同样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随着她那打出的几杆,邻桌的几个男生立即跟着叫起好来。

  那是一帮半大孩子,顶多十**岁的年纪,各个流里流气,衣着前卫,留着古怪的发型,染着稀奇的发色。其中一人叼着烟卷,拎着杆子过到女孩身边,涎着脸,笑嘻嘻地,“姐,一个人打多闷啊!我们一起玩吧!”

  其他几个男孩随后跟着过去,大家叽叽喳喳地拥在那桌案前,有人更肆无忌惮地拿起两个案桌上的球,捏在手里肆意把玩着。

  女孩弯着腰,摆好了姿势,冷着脸瞄了瞄她身边的人,随后把目光转过去,冷静地盯着前方的目标球,声音严肃地,“闪一边去。”推杆过去,球声清脆漾开。随着那目标球准确落入中袋,几个男孩更加夸张地嚷嚷开来,有人更整蛊作怪地鼓起了掌,吹响了口哨,整个大厅都被搅热了。

  女孩跟着起身换了个位置,重新弯下腰,旁若无人地击向目标球。等她再起身换了个目标球的时候,那球被一个男孩用手盖住。那男孩索性坐上台桌,倾斜着身子,用眼尾撩着她,毫不掩饰那份调戏的模样,“干嘛不理人啊!和你说话呢!”

  女孩终于忍无可忍地直起了腰。她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皱着眉头,盯着那个男孩,声音严厉地,“把手拿开。”

  那男孩嬉皮笑脸地握住那球不松手。“就不。”

  人群跟着怪声怪调地起哄,

  “就不。”

  “就不。”

  大家哄堂笑开了。

  女孩一直与他对视着,终于,她松了表情,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她拎起那球杆直接顶住那男孩额头,一扬下巴,不假辞色地直视着他,干脆地说:“好,我们就比一局,如果你输了,就老实闭嘴闪一边去,再敢发出一声,拿着我这球不放,我就直接割了你的舌头,剁了你五个手指。”

  人群纵声大笑,吵闹声像流水般四处扬开。

  那男孩一抚掌,嬉笑着跳下桌案。“好,我输了,我就马上拿胶带纸把嘴封上。”

  人群散到一边,有人点着烟,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有人起哄,有人做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旁边还有两桌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加入看热闹的阵营。

  有人帮着码好球。

  “你先开球。”女孩说。

  男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先!”

  女孩瞅那男孩一眼,不再客气。她弯腰,身子前倾,摆好姿势,一杆过去。那一球开的漂亮,有两个球准确入袋。

  于是,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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