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妃不信命 > 第23章 静语

    男子扶着女子走进屋里,后脚刚收进门槛,门外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嘶喊。

    女子疑惑地扭过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脑袋却被两只大掌捧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你不是饿了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女子只觉得自己的脸已被那两只大手挤得变了形,她瞪着大眼看着高过她一个头的人,张了张同样被挤得变形的嘴,发现一个字也无法吐出来——被大掌蒙得太紧了。

    男子捧着她的脸,眼中温柔无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说完,不等女子回答,就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等等。”女子跟着男子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步。

    “怎么了?”男子偏过头看她,不解道。

    “你以前是不是……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我刚才听着你说,心里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像是早早就听人说起过,细想来,我只认得你,该是你常在我耳边说话,我这便记住了。”

    男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原先尽是温柔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凉意,隐在袖中的一只手悄然攥紧,面具下的薄唇却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只见他松开拉着她的手,修长的指尖拭过她鬓边一滴由冰化作的水珠,柔声道,“静语还是跟以前一样好记性呢。”

    “静语?”女子迷蒙中抓到一个字眼。

    男子重新拉过她的手,引她到二楼桌边坐下,为她摆好碗筷,自己才拉开椅子坐在旁边。

    桌上的饭菜早已备好,颜色各异的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整张大桌,放眼望去,十来个壮汉也解决不完这么大的菜量。

    菜香四溢,光闻着都能让人流口水。

    然而女子却是一脸奄奄,像个木偶般坐在椅子上,心里一直惦记着刚才的问题,两眼巴巴瞅着旁边不停给她夹菜的男子,嚅了嚅唇,正欲开口,嘴边已多了副筷子,确切的说,是筷子中的菜。

    “吃吃看。”男子一手拿着一个装满菜的碗,一手拿筷,两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的声音实在好听,无形中能牵走人的灵魂。女子讷讷地吃下一口,面上的颜色顿时一变,蓝色的瞳孔忽明忽暗,仿若白日里的太阳遇着了乌云,一片艳阳天,很快就会被阴暗更替。

    “静语,你怎么了?”男子急忙放下碗筷,猛地站起身,身下的椅子应声而倒,桌上的饭菜突受他手臂的撞击,盘子碗筷也哐哐响个不停,险要蹦出桌面掉到地上。

    男子不管这些,拦腰抱起静语,步履匆忙的步上三楼,同时唤道,“狂野!”

    三楼房间的门立刻被人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满脸刀疤的黑衣人,人如其名,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一双眼睛半眯,眼神犀利,嘴唇斜歪着,身材魁梧,胸前抱着把大刀,像一头难驯的狼,任人站在哪个方位皆能感受到他的冷血无情。

    男子几步至室内的美人榻旁,轻手将静语放在榻上,清眸往屋内一扫,空寂寥寥,除了狂野,再无他人。

    他眸子一寒,声音徒然一厉,带着十足的威严,比之先前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苏孚现在人在何处?!”

    狂野抱刀靠在门边,皮动肉不动,道,“千年瞌睡虫,晚膳时分能起,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男子听到此话,眼睑一抬,寒冷到极致的眸光哗地掠过狂野的脸,狂野立时身体一正,两手一扣,大刀唰地别在腰间,跟着单膝跪地,沉声道,“庄主,属下这就去拎那小子来!”说着身影一晃,就闪出了窗外。

    男子站在美人榻旁,失神地看着榻上女子变幻莫测的眼,薄唇紧抿,眸底深处幽暗似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缓缓坐下来,紧紧握住静语的双手。许是握得太紧,他的手有点发颤,骨节突出,手背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

    正在这时,一团火红的庞大物体从窗子外飞入房间,碰地落在桌子边,快要撞上桌子腿,那火球就地滚了一圈,而后利落地一跃而起,拍拍身上的尘土,额前发丝一甩,露出帅气的脸,从头至尾一气呵成,这动作,显然是练成了精。

    苏孚摇了摇睡得僵硬的脖子,理了下华贵的衣服,嘿嘿道,“神清气爽!”

    刚说完话,后背蓦然一凉,他缓慢转着眸子看向左边,一双喷火的眼直直看着他的方向,他浑身一颤,愣愣地僵在原地,还在理衣服的手一时不知放哪里,尴尬地干笑道,“我,我应该来错地方了。”边说,边悄悄移动脚步,准备逃离这个不安全的地方。

    好在距离大门不远,才几步就到了门槛边,他如获新生,心里雀跃,欣喜万分地转过身,大步跨出门外。

    砰!

    苏孚的身体突然撞上一堵如铁铸的墙,震得他大退几步,好巧不巧,又退回了原位。

    他稳住脚步,定睛一看,果然。

    “狂野,你不要以为你力气大身体宽,你就可以又扔人又挡路,我告诉你,我,我也可以……”苏孚撸起袖子,摆起弓步,作势要和他干一架,尽管说话的底气还没有空气中的臭氧足。

    狂野站在门中央,一脸傲气,歪起的嘴唇带着一丝不屑,眼中充满鄙视,头微扭到一边,一副不想与小喽罗一般见识的模样。

    “我最看不惯你这样!”苏孚从袖中甩出一根金丝长线,霍地拔地而起,金丝线像一条灵活的蛇,愣直袭上狂野的面部,凌厉迅捷。

    苏孚咬着牙关,多少年了,他还是见不惯狂野这副吊儿郎当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每每一见到他摆出这副恶心的姿态,他就想打人!

    金线已近狂野的门面,离他的鼻梁只有五毫米,仍不见狂野有任何动作,随意的态度,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到了极点。

    苏孚气急,金丝一勾,丝线头转往狂野的喉咙处,微一用力,金丝缠上了狂野的脖子,一圈两圈三圈,金丝牢牢锁住了狂野的脖颈,极细的丝线勒得狂野粗糙的皮肤起了深痕。苏孚握着丝线尾,手指绕了一圈丝线,只要他再一用力,狂野的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狂野,你再能耐,也不过如此。”第一次手握狂野的命,心里别提多痛快。苏孚手捏金丝,笑得春风得意,丝毫不觉身后有东西袭来,背脊突如其来一阵抽痛,苏孚登时警铃大作,却是为之已晚。

    碰碰碰。

    三连撞。

    一撞花瓶,二撞桌子,三撞地板。

    本以为就此结束,孰料又被人一脚踢到美人榻边。

    苏孚痛得嗷嗷叫,捂着流血的鼻,抬起头,看见坐在榻上的人,吓得魂又丢了,“庄,庄主,属,属下……”

    “你可知狂野带你来所为何事?”庄主语气淡定,细听,里面藏有浓浓的火气,危险气息不言而喻。

    “医,医治辛,辛小姐”苏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几近贴到地面上。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是想再受我一掌?还不给我起来救人!”

    面上一阵冷风袭过,惊得苏孚一个跟斗翻到桌子后面,反应过来只是庄主在拂袖,赶紧站起身,战战兢兢又跑过去,肿着半张脸,流着鼻血,吸气跟抽泣似的,好好的一张俊脸,就这么被糟蹋了。

    不过也是奇特,他刚站定,鼻血便不再流了,呼吸也正常了。

    再得到庄主同意的眼神后,他才敢移眼去看辛静语。

    “啊呀娘啊!怎么会变成这样!”苏孚惊叫一声,双脚也随之蹦到边上。

    “你别忘了,刚才的账,庄主还没跟你算呢。”狂野在门边幸灾乐祸,庄主最忌讳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之人,这下可有得那小子受的,完全不用他动手了,啧啧。想到动手,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勒痕还没消去,他眼里一狠,若不是刚才料定庄主会插手,就凭那小子欲出手伤他的泼辣劲,他就不会轻饶了他!斜睨了眼苏孚的背影,再偷瞧眼庄主的神色,唇歪得更厉害了。

    苏孚听到狂野的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脚底却突然浮起,防不胜防,整个人又摔到了地面上。

    “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否则”庄主收住了话,然一个傻子也听得出来,否则之后一定没有好结果。

    苏孚现在算是彻底醒觉了,再迷糊下去,怕是命也要交代在这里,连忙道,“是,是。”

    他跪在地上,看着榻上静静躺着的女子,半肿半红的脸唰地变白,颤声道,“庄主,恕属下直言,辛小姐这体质,最多只能活十八年,但由于辛小姐中间经历过一次……起死回生,现在的她恐怕”

    “恐怕什么?”庄主问得急切,几乎在苏孚话音未落就问了出来,握着女子的手不觉更用力了分。

    苏孚跪着的腿偷偷往后移了一点点,身体抖得和声音一样的频率,头也不敢再抬起来看任何一个人,“恐怕……挺不过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