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妃不信命 > 第13章 多少

    占云非从一格柜子里取出一瓶药膏,走到月止柔的身前,眼睛瞥了瞥床边,示意她坐下。

    “我若不坐,你能奈我何?”月止柔双手环胸,眉目中隐隐起了火苗,额上也开始有阴云聚集。

    “不能。”占云非眼底漾起波纹,不是不能,是不忍心。他怎么舍得伤害她,要知道,看到她受伤,比他自己受伤来得更痛苦。

    “哼”月止柔冷哼一声,现在她是越看他越不顺眼,从头发到靴子,从皮囊到心脏,她是看透了,表里不一,装腔作势,徒有姣好皮囊,又顶何用!琉璃眼珠在四处滴溜一圈,待放到他的身上,朱唇倏然勾起一轮冷月状,“我看你不但是能,而且还很会用花言巧语骗人!”

    “我骗你什么了?”占云非一脸无害。

    月止柔双目一凝,环在胸前的手指点了点,“太多。”

    “太多是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

    月止柔眉头一蹙,小手嗖地捏成拳头,在空气中捶了一下,愠道,“哪有人自己干了坏事,还要去问别人自己干坏事的频率是多少的,你是傻子吗!”

    “不是。”某男好不认真的摇头,配上那一脸的无辜,活像小孩子平白受了委屈,令人看了心疼。

    “你不是谁是!你就是傻子!傻王爷,傻大个,又傻又坏的大恶人,杀人狂魔,大坏蛋!”月止柔扯高了嗓子,昂头冷视他,也不知怎的,现在只要一看到他露出委屈模样就冒火,且火势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旁的占云非微低着头,面色如常,听她骂完,才缓缓道,“还有吗?”

    语气淡定出奇,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月止柔心里微讶,按常理,他不该是这个反应,可若不是这个反应,又该是什么反应?她敛睑寻思,截止现在,她已是摸不准他的内心想法,到底话该说到什么点上才合他的意,什么点上会踩到他的底线,让他在沉默中爆发。

    她摸不准。

    时间拉得越长,烦躁感滋长得越茂盛,她无心再在这个问题上绕下去,小嘴一撇,“占云非,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我知道不重要,月儿说出来,才重要。”

    说着,他又上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自顾自地打开药瓶,洁净修长的手指在瓶口处抹了一圈,指腹上顿时便沾上了一团黑乎乎的黏液,离得近些,能够清晰闻到从他指腹上散发开来的奇怪的味道,是那种说不出的难闻之味。

    “你又要干什么?”月止柔看到黑乎乎的黏液,奇怪的味道蹿开来,十分呛鼻,吓得她连连后退。

    “月儿,回来。”如玉敲石般美妙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不会心生抗拒。

    然而这个“谁”,唯对她月止柔,永远不起作用。

    明晃晃的烛光下,女子的腮帮鼓起,那粉粉的脸蛋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再搭配完美到极致的五官,除了惊为天人,也只剩下不似凡人了。

    风拂开她额前几缕发丝,露出一双水晶葡萄般的眸子,细看,眸子里耀着火光,往下,瑶鼻四周更是寒气重重。虽是如此,还是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占云非薄唇抿合,低头看了她须臾,仍不能见她的气焰消退半分,轻叹一声,宽袖在空中一挥,牢实有力的臂弯已团团围住娇小的人儿。

    “嗤”他的手被什么咬得一痛,凝目看去,两只柔荑反抓着他的衣袖,一张巴掌大却精致无比的脸紧贴着他的手背,假若能排除手背上的点滴血渍,以及女子微露在外的几颗贝齿,这一幕将会是多么和谐的组合。

    一个晃神,手背上又是一阵触电般的刺痛,占云非反射性抽回那只受罪的手,袖口一甩,变戏法般换了只手包裹着娇小的女子,看着臂弯里怒目圆瞪的人儿,他忍不住噗呲一声,不怒反笑道,“一年不见,月儿齿劲见长啊。”

    “你松不松手。”女子的眼里只有他的牢锢住她身体的手,平静的语气里只有简短五个字,却蕴含着摄人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

    “不松。”占云非眉毛一挑,轻轻摇头,他什么都吃,就是不吃硬。

    “我有说过给你选择的余地了吗?”

    “自古以来,不挑明,就是默认。”

    “强词夺理。”

    “一般一般。”

    “你知不知道,你越这样油嘴滑舌,就越让我讨厌你。”

    “月儿,你还记得么,以前你总说,凡事只要有心,铁杵也能磨成针。所以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听到这里,月止柔一把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什么月儿,我说过很多回了,请你不要老是将我当作别人,我很讨厌这种被人认错的感觉。你放开我,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你放开我!”

    她使出浑身解数推开占云非,哪知越推,身体就被捆得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

    小脑袋紧紧贴着宽阔的胸膛,耳朵靠在他的心脏位置,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入耳,她的双手紧压在他的腹部上,可以感受到薄薄衣料下健硕腹肌的线条,她瞳孔放大,小口微张,石化当场。

    吱呀。

    小茅屋的门突然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披着一件蓑衣,头戴一顶竹编帽,手拄一根竹拐杖,背却是挺得相当直,一双万物尽收于底的慧眼,不时透射精光,和一抹道不明是沧桑岁月的痕迹还是狠厉无情的光芒。

    冷风灌入屋内,月止柔只觉背脊一凉,瞬间清醒,身体一动,一拳捶在占云非的胸膛上。

    拳头在距胸膛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月止柔愕然抬头,同一时间,一重黑幕披头盖下。

    “唔”

    她的瞳孔无限放大,几欲夺眶而出。

    想反抗,那人像是有着读心术,蓦然点了她的穴,让她彻底使不上劲,无法动弹,连说话,都是奢侈!

    她的唇被啃咬得破了皮,她知道。

    她的肩被揉捏得碎了骨,她知道。

    她的泪烫伤了她的双眼,她知道。

    她的心在凄冷的茅屋里渐渐冰凉,她也知道。

    她本来不是那么恨他的,本来不是那么讨厌他的,但是现在,以后,再也没有“本来不”三个字。

    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