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声音最高的无疑是沈飞的班主任周顺隆。
“沈飞这个孩子是有些问题，但本质上并不坏，我觉得作为学校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柳怡素来不与人争执，这件事上却是少见地坚持。
“有些问题？他的问题大了去了，接连逃课、目无师长，而且还与社会上的人有些说不清的关系，这种毒瘤，继续留在学校就是对其他同学的不负责任！”周顺隆一拍桌子道。
“周老师说的是，沈飞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几个平日被沈飞顶撞过的老师也跟着纷纷附和。
周顺隆得意地看向柳怡，这几天就要公布下一任政教主任的人选了，柳怡是他的主要竞争对手，正愁没有借口打压她呢，没想到她这么不识趣，居然在这个当口儿上跳出来为沈飞出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沈飞父亲才去世没多久，你们这么做会毁了这个孩子的！”柳怡大声道。
“哼，妇人之仁，柳老师，我劝你凡事要有点大局意识。”周顺隆冷笑。
“都别吵了！”
这时，政教主任刘振生走了进来。
“刘主任您来得正好，一会儿开除沈飞学籍的事，还得麻烦您在课间操上当众宣布一下。”周顺隆陪着笑脸道。
什么？难道开除沈飞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柳怡心头一惊。
“这件事情，要不先稳一稳再说吧。”刘振生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市教委送卷子的专车过来了，周老师要不要先去看一下你们班的卷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光是沈飞一个人就得把六班平均分拉下去二三十分，先把这小子给我开了再说！”周顺隆骂骂咧咧道。
“周老师，我劝你还是先把卷子领了吧。”想了想，刘振生又补充了一句：“这才来送卷子的，不是庆州教委，是东莱市教委。”
“东莱市教委？他们过来做什么？”
周顺隆也是一愣，庆州一中的教学水平在全东莱也就排个中游，东莱市教委的领导一年也来不了庆州几回的。
“周老师，能麻烦您出来一下吗？”
正在这时，吴浩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冲周顺隆招招手道。
周顺隆出了办公室，二人在门外嘀咕了几句，周顺隆忽然大笑出声，拉着吴浩到了更远的角落细聊去了。
刘振生看了周顺隆的背影一眼，表情复杂，回头吩咐一个年轻老师道：
“小郑，刚才教委那边把这次考试的成绩单从内网发过来了，你打印出来，各个班分发下去吧。”
其他几个老师纷纷围到郑老师身边去看考试成绩，只有柳怡一言不发地走出办公室。
上午第一节是语文课，课前五分钟，学生们都早早坐在班级里等着老师上课。
柳怡一进教室，习惯性地看向沈飞的座位，惊讶地发现沈飞今天居然来上课了，但旋即眼底又闪过一丝懊悔，以她的能力，实在是帮不上沈飞什么了。
还不等柳怡开始讲课，周顺隆忽然闯进教室。
“沈飞！跟我去趟办公室！”
“呦，是老周啊，有日子不见了，找我有事吗？”沈飞笑道。
“周老师，这是在我的课堂上，有什么事麻烦你下课再说！”柳怡开口道。
“他一个快被开除的烂学生，还上什么课？”周顺隆白了柳怡一眼。
教室里一片哗然，虽然这两天关于开除沈飞的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有老师在公开场合认证这件事。
“我不管，只要学校还没正式公布，沈飞就是我的学生，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从我的课堂上带走！”柳怡急道。
“好了柳老师，我跟老周头儿走一趟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飞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出教室。
林雨希、陈小芊、叶婉瑜三女自然是投以担忧的目光，但更多的学生却是像吴浩等人一样，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架势。
办公室里，十来个老师正在议论着什么，见周顺隆气势汹汹地带着沈飞进了办公室，老师们同时闭嘴，纷纷交换着眼神，气氛古怪至极。
沈飞也不客气，直接找了就近一个座位坐下。
“我让你坐了吗！”周顺隆喝道。
“有屁快放。”沈飞翘起二郎腿，大咧咧道。
“你！”
周顺隆眼珠一瞪，感觉到周围几个老师的视线偷瞄过来，他强压怒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自己看！”
沈飞瞟了一眼，随口道：“关于开除我的通报吗？”
“亏你还知道。”周顺隆道。
“假的。”
沈飞拿起那份通报，随手揉成一个纸团丢到垃圾桶里。
“你、反了你了！”周顺隆赶忙把那纸团捡起来，展开来摊平了摆在桌上。
“在座各位老师都看见了，这个沈飞就是这么顽劣，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沈飞懒得理他，扭头看向窗外风景。
“这个，周老师啊，我觉得沈飞的问题可能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物理老师徐力扶了扶啤酒瓶底一般的眼镜道。
“徐老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忘了沈飞在物理作业本上画猪头的事了？”
周顺隆眉头一皱，自从他发声要开除沈飞以来，徐力一直力挺他，怎么今天反倒帮沈飞说话了？
“学生嘛，难免淘气一点，历史上很多名人少年时都很淘气，身为师长，我们更应该多引导，多引导。”历史老师闫粟也跟着帮腔道。
“闫老师，怎么连你也……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周顺隆急了。
“咳咳！”
和周顺隆关系最好的梁老师用力咳嗽两声，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一张打印好的成绩单，冲他直使眼色。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咳什么咳！”周顺隆怒道。
梁老师见没讨到好，索性不再看向这边，低头假装批改作业。
“老周头儿，”沈飞嘿嘿一笑道：“看来你人缘不咋地嘛。”
周顺隆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沈飞明明已经要被开除了，却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