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半个时辰后，郁金城已在不远处。
若非李吾仙边飞行边来熟悉对天地之气的借用技巧，速度还要更快。
饶是如此，也比他在地面赶路快了十倍。
“先去看看家人和朋友，往后，我的路是寻找宗师的机缘，以及一劳永逸地解决血月门的麻烦，应该很少回来了。”
李吾仙计划着接下来的事。
“咻——轰！”
整个郁金城，都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偶尔能看到地面有些地方冒出长龙一般的火光，然后炸出一团浓烟，乃是斯帝兰人的迫击炮和小型火箭弹。
“战事还没停止，不知租界区那边如何……？”
“聚。”他眉心祖窍一热，心念一动，一大团风雪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几乎与漫天大雪融为一体。
接着，他神识在租界区扫了一遍，认准一个方向，急速降落下去。
“呼！”快落地时，李吾仙真气一凝，整个人缓缓降落。
脚踩着租界区的街道，看着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感的街景，李吾仙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此刻的街道，无人把手，连一个巡逻兵也看不到。
不过李吾仙神识一扫，就知道在街道有许多地下工事，里面都散发着热量，显然是有不少斯帝兰士兵，躲在地下，也许在烧炭取暖。
他也不管这些士兵，直接认准一个店面走了过去。
说是走，其实他脚步离地面还有半尺的距离，等于凌空飞行。
此刻，如果有人往李吾仙这个方向看来，会发现只是一团旋风。
旋风里无数雪花片在飞舞。
在他有意控制下，别人根本看不见他的身形。
“万国珠宝，竟然还在开。”
万国珠宝里面，玻璃大门紧紧关着，但门口的牌子上依旧写着“营业中”，里面有导购员的身影。
之所以关门是风雪太大，关门只不过为了保持室内温度。
李吾仙曾在这帮李媖儿买了个“梦幻之心”项链，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笑。
不过，他依旧是悄无声息地飘过，连进去看一眼的想法也没有。
“古今缘古董店……”
不多时，李吾仙到了蔡松的古董店门口，一股异样的感觉在胸中涌动。
‘这老头，这么久没来看他，也不知怎样了？’
李吾仙看到古董店门口的不远处，一个乞丐刚从古董店门口拿着一盆饭走远了。
“呵呵，果然还是那么善心吗？”
蔡松往日吃不完的饭菜，都会放在门口，让这些路过的乞丐吃。
李吾仙如今修为提升，心态放松不少，想着自己修为高了，接下来不论宗门的事情也好，还是报仇的事情也好，总得提上日程，以后估计很少有机会再来看望蔡松了。
‘这次见到这老头，得和他多下几盘棋。’
‘多让他几把，不让他输得那么惨了。’李吾仙心中默默想着，嘴角出现一丝温和的笑意。
看着乞丐走远，李吾仙散开了风雪，身形露了出来。
“笃笃。”
李吾仙敲门。
等了一会，里面没人开门。
“笃笃。”
又等了一会，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想我了没，臭棋篓子？”李吾仙肚内想好了问候语，想象中蔡松见到自己应该很惊喜吧。
然而下一刻，李吾仙一惊，开门的不是蔡松，而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穿着素白的棉袄，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喜庆的瓷娃娃。
租界区这么乱，蔡老头把店面转让了不成？
“你是？”女子有点迷惘地看着李吾仙。
“我是蔡先生的好友，这店以前是他的。现在是你在接管吗？”李吾仙问道。
“你是李吾仙吗？”女子问道。
李吾仙点点头，“是。”
那女子面色一变，身子侧开，“快进来。”
李吾仙走了进去后，那女子脑袋伸出门外，左右打望了一下，发现没人，面色稍微轻松了一点。
嘎吱，她把门关起来。
虽然是白天，但整个屋内还点着灯，在柜台旁有个烧炭的火盆，散发着阵阵暖意。
屋内的布置，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李吾仙发现柜台有些灰尘，显然生意不怎么好。
“我与蔡老一别之后，去了外地办事，一别经年，这次正好路过这，想来拜访拜访蔡老。蔡老如今在哪，姑娘可知吗？”李吾仙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女子道：“我爷爷也经常提起你。”
“你是他孙女？蔡老如今在哪呢？”
女子低头道：“他爷爷……半年前，去世了。”
轰！
李吾仙只觉得脑门一炸！
蔡松死了？
他才五六十岁吧，之前还精神矍铄得很！
“蔡老怎么死的？”
停顿了许久，李吾仙问道。
说着话的时候，李吾仙本身脸上那种温和的表情不见了，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已极。
那女子道：“爷爷只是得了咳血症，治不好，去世的……”
良久后。
李吾仙本身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最初得到炁物……乃至后续在古董店遇到莉莉丝相邀，参加让他名声鹊起的格斗表演……李吾仙的过往，和蔡松、这家古董店分不开。
“等天色晚一些吧，现在有洋人巡逻。”女子面色不太自然地说道。
“也好。”
那女子又道：“李先生你稍等一下，爷爷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我去拿给你。”
说完话，女子用要是打开柜台后的木门，接着拿出一个箱子。
“这是爷爷留给你的。”
“谢谢。”李吾仙接过箱子，顺手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玉佩、钱币等古董。
“爷爷当初说你喜欢这些东西，所以特地留了一些，没放柜台上，想等着你回来，给你挑一挑。”
李吾仙眼角有点发酸：“恩，谢谢。”
不用打开琅嬛，李吾仙也知道这些古董都没有炁，然而，论其“价值”，李吾仙依旧觉得很珍贵。
这种忘年交的友谊，李吾仙不论前世今生，都很少有这种友谊。
两人聊了一些蔡松的过往，李吾仙知道这蔡松的孙女名叫蔡玉珏。
如果蔡松还活着，李吾仙一定会开玩笑说，“你自己做古董生意，连孙女的名字就都离不开古董元素。”
不过，眼下是没人可以和他无所顾忌地聊天了。
不多时，天色将暗，大雪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李先生，我们可以走了，这古董你带着吧。”
李吾仙扫了一眼古董，道，“暂时留在这。”
蔡玉珏也不坚持，点点头，与李吾仙二人出了店面，往西边走去。
蔡玉珏打前头走路，李吾仙稍稍靠后一点。
李吾仙体外真气微微一动，一股旋风盘旋足有十几米方圆，将两人盖在中间。
走了两三里路，到了个小弄堂，七拐八拐之后，进了一个小四合院。
四合院里，到处都是积雪。
蔡玉珏掏出钥匙，打开院门，两人走了进去。
蔡玉珏返身将门关起来。
厅堂的墙上，蔡松的黑白照片挂在上面，照片中的蔡骏面露微笑，与往常一样。
在照片下方，还有个香案，李吾仙恭恭敬敬地点香，行礼，然后长出一口气，对蔡玉珏道：“蔡老对我，有大恩，以后有什么事，可去金云门找我。”
说着，李吾仙转身离开。
那蔡董董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面色变幻好几次终于还是没开口。
“那李先生慢走。等战事结束，常来坐坐。”
李吾仙点点头，正准备走开，神识中感应到四个不同方向巷子里，各有几十个士兵往这边赶来。
他又转了回来：“蔡小姐，外面突然来了很多洋人，你和我说实话，蔡老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一来这边，洋人就赶过来了，李吾仙心底有些猜测。
那蔡董董一惊，果不其然，没过几个呼吸，外面已经听到洋人的呼喝声。
她面色一变，然后推了李吾仙一把，“你快走！”
“来不及了。”李吾仙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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