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赶马车的赵济世,对赶牛车更不在话下。他让王晓丽坐车厢了,大叔坐车前的右面,他坐左面,拿起鞭子,赶着牛车向玉米地走去。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在玉米地里,先把玉米棒子掰下来,然后一筐一筐的运到车里。

  往年,都是王晓丽跟爹娘三个人干这些话,由于爹娘的身体都不太好,王晓丽自然要多干很多的活,一个三秋忙下来,王晓丽的整个身子就像散了架一样,浑身的肌肉关节要一个多月才能缓过劲来。如今,她最心爱的济世在她身边帮着干活,她感到有着使不完的劲,他就是不干活,她只要瞅上他一眼,就感觉力量倍增,更何况她的济世那么卖劲地干活。

  王晓丽不止一次的悄悄对赵济世说,你身体行吗,若受不了,别强撑着,这活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赵济世总是一边干活一边笑笑说:“没事,你看我身壮如牛的,放心吧。你悠着的干就行。”有时,王晓丽看爹不在跟前时,偷偷地给他擦擦汗,要不就亲他一下。为什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道理就在这里吧。

  男人的荷尔蒙就是用来刺激他们有个雄壮的体魄,这矫健雄壮的体魄就是用来干活的,就是替女人们干活、承当和担当的。那些荷尔蒙,只有在劳动中才能被消耗掉,也只有在劳动中才能产生出荷尔蒙。缺乏雄性荷尔蒙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只能算是奶油小生,奶油小生是干不成大事的,辉煌的世界是靠伟大的男性建立的,不是靠才子佳人。拿破仑、秦始皇、汉武帝、唐宗宋祖,没有一个人是才子佳人,是小鲜肉。

  劳动也是最光荣、最崇高、最伟大、最美丽的。只有依靠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才能开创美好未来,才能获得美好和幸福,才能不断成就着梦想和追求。

  一个下午,几亩玉米地的玉米被拉回家去了。当整片的玉米秸被镢倒后,暴露在周围地里的那些干活的乡亲们,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不断的有人跟王晓丽打着招呼,用赞许的口气称赞他们多么多么地能干。

  王晓丽让父亲在地头上歇歇,她跟赵济世先把棒子秸拉回去,然后又把积攒的土家肥再拉回来,等他们再往回拉棒子秸的时候,老爹就把农家肥撒匀了,这样,他们明天就可以雇人耕地了。

  自从农村普遍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像耕地这种大型农田活动,没有一家一户单独搞得,都是雇人干,那些个别有头脑的人,也瞅准了这个时机,买上一台小型耕地机,每到耕地的时节,家家户户都来雇他去耕地,这对他们来讲,也是一个可观的收入。

  下午收工以后,王晓丽把脸盆和娘烧好的热水摆好,让赵济世洗脸和身上,然后她忙活着和娘做饭。一家人一边说着今年的收成好,一边说多亏了济世了,要不好几天弄不完一块地。

  吃完了饭,王晓丽把小西屋里,自己原来睡觉的地方,简单整理了一下,让赵济世休息,济世问她:“我睡这,你怎么睡?”

  王晓丽两手勾着他的脖子说:“我到北屋里弟弟的床上去睡。”她亲了他一下接着说,“我也想在这屋,可是不行啊,传出去我爹娘怎么在人前露面啊。等咱俩结了婚就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没人照顾你。”赵济世使劲抱抱她,接着说,“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割豆子呢。”

  王晓丽回到北屋里,见娘一个人在整理炕,就问:“爹呢?”

  娘说:“你爹说他去跟你张大爷作伴去了。”

  王晓丽“哦”了一声,帮着娘整理铺盖。

  可能是太累了,因为很久没干这么重的活了。虽然很多重活累活赵济世都抢着干了,但晓丽心疼他,心想,能多干点就多干点,多干点他就会少干点,她太喜欢太爱这个男人了,她不能让他累出毛病来,不能让他受伤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天亮。

  王晓丽刚醒了,一伸懒腰就觉得浑身的疼,连骨头缝里也疼。她坐起来,娘不在身边,她透过窗户棂子,看到娘正在做饭。赶紧穿上衣服下了炕。

  王晓丽听到有人来了,扭头一看,是赵济世担着水进来了,她忙活着帮他把水倒进水瓮里,她拿起扁担说,咱俩去挑水吧,我挑空筲,回来你再挑。

  他俩回来时,父亲正坐在屋檐下抽烟,母亲已经把饭做好了,端在了院子中间的小方桌上。

  吃饭的时候娘说:“就剩一块豆子地了,甭那么着急,一开始干这么重的活,身子会受不了的。”她又扭头对旁边的老头子说,“你也看着点,干一霎就歇息,别把孩子累坏了。”

  “我说了,他不听。”晓丽爹咽下一口饭说。

  王晓丽把一块炒鸡蛋夹到赵济世的碗里,笑着说:“多吃点,你出力最大了。”

  赵济世本来想把鸡蛋夹出来,一看满碗的粘粥,也就算了。

  临出门,王晓丽对父亲说:“爹,你先在家拾掇拾掇昨天拉来的那些棒槌子吧,我跟济世先去割着豆子。”

  路上,王晓丽往赵济世身边靠了靠问:“累么?”

  “不累。”赵济世故意往后靠了靠,背靠背地说。

  “疼吗?”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问。

  “哪儿疼。”赵济世扭过头来问。

  “身上啊,我可是浑身疼的跟散了架似的。”王晓丽偷着捏了一下他的腰说。

  “这点活算啥,比起推砖轻快多了。”赵济世从背后伸出手来,摸了她一下说。

  “我睡前还想着做个梦来的,可是一躺下,直到天亮才醒,啥梦也没做成。”王晓丽把头贴在赵济世的脖子上说。

  “人闲着才做梦呢,累了就没有梦了。”赵济世回头看了看接着说,“曹雪芹的《红楼梦》就是闲着没事做完了梦再写,写完了再做梦,并且是在一个高高的红楼上做的梦,所以叫红楼梦。”

  “哈哈哈哈,去你的。”王晓丽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从后面把赵济世按倒,在车厢里亲了他几口。

  “不闹了,欢了牛车可了不得。”赵济世躺在车厢里说。

  “牛车还有欢的,没听说过。就知道骗人。”王晓丽把他扶起来说。

  他俩说说笑笑的,很快就来到了地头上。

  由于他们来得早,豆秸以及满地的草上都是露水。晓丽说:“怎么歇息歇息,等会儿太阳一出来就没了。”

  “你先歇着吧。你看这草多好,喂牛最好了,我先把那些草割一割。”赵济世把包袱铺在田埂上,示意王晓丽坐下,他拿起镰找了块草厚的地方割起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