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晓丽走了没几天,她的母亲听邻居说,王晓丽已经很长时间不在酒厂上班了,就连那个叫赵济世的也不是酒厂的职工。这个小道消息着实把晓丽的娘吓了一跳。她决定要到酒厂去问个明白。

  酒厂的厂长,早年跟王晓丽的父亲是工友,并且还来家里吃过饭,喝过酒。只是后来人家当了厂长以后,交往就少了,虽说交往少,但遇事找到人家,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下来,晓丽顶替父亲上班,就是这位厂长给办的。

  晓丽娘到了酒厂,问了好几个人,他们确实都不知道王晓丽干什么去了,她只好找厂长去了,厂长应该知道自己的职工干啥去了吧。在别人的指点下,她找到了厂长办公室。

  一见面,厂长很客气地笑着说:“老嫂子,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晓丽娘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气冲冲地说:“什么风?还不是我家闺女的事。”

  厂长一听,心里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王晓丽的事被她娘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既然来了,就把一切告诉她得了。厂长先给她倒了一杯水,很和蔼地说:“老嫂子,想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厂长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王晓丽写的那张纸,坐到晓丽娘旁边说:“这是晓丽留下的,你看看。”

  “你这不是笑话我吗,我又不识字。”晓丽娘瞪了他一眼说。

  “呃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认字。”厂长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是这么回事。原来下派我们厂的一位副厂长,如今回老家办酒厂去了,也不知这么回事,晓丽死活要跟人家去。”

  “啥。”晓丽娘一听,气得脸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厂长赶紧端起水杯递到晓丽娘水里谁:“老嫂子,别急,别急,先喝口水。”

  晓丽娘接过水杯端着,也没喝水,过了片刻,嘴唇哆嗦着盯着厂长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叫赵济世?是不是高苑的?”

  她问一句,厂长点一下头,问一句,点一下头。

  “那,这厂子的工作咋弄。”晓丽娘铁青着脸问。

  “你听我说老嫂子。你也知道我跟你家老王哥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起初我也劝过晓丽,她就是不听。我想,这也兴许是年轻人一时冲动,过阵子想过来了,就会回心转意的。我呢,就没向上面汇报,一直给她留着这个位子。可是,不知是哪个没事闲的,把晓丽长期不上班的事给捅到局里去了。局长把我还好批一顿,让我把晓丽立即除名。”厂长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生怕晓丽娘听不明白。

  这时,晓丽娘已经是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气呼呼地把水杯往茶几上一蹲,水杯碎了。厂长赶紧拿过抹布擦茶几上的水,把碎水杯扔到垃圾筐里。

  “你告诉我,那个臭小子的家住哪儿。”晓丽娘擦了一下眼泪,站起来说。

  “是高苑县赵禄家。听说离县城不远。”厂长赶紧说。

  晓丽娘听完,连个招呼也没打,扭头就离开了厂长办公室。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车站,木然的上车下车,回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回到家,她躺在炕上,不哭也不叫,望着檩条发呆。老伴从地里回来,问她也不回答。等儿子放学回来,扑到娘的怀里,哭着问:“娘,你咋了。”

  晓丽娘搂着儿子晓勇,一边哭一边说:“你姐那个死妮子,把咱们都给骗了。”她一边哭,一边把晓丽的一些事说给了老头子和儿子。娘哭完了说够了之后,情绪反倒好了一些。

  晓丽爹听了,只能是长吁短叹的抽闷烟,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二天,晓丽娘嘱咐了老头子几句,让他看好家,照顾好儿子,说要到高苑把女儿追回来。

  晓丽娘来到高苑下了车,打听了去赵禄家的路,刚出县城,遇到一个到赵禄家拉砖的马车,人家顺路就把她捎上了。

  拉砖的是位热心人,也很爱说话,晓丽娘一开口,他就说:“老嫂子,听口音你是泉城那边的人吧,到赵禄家走亲亲。”

  晓丽娘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乱说,一听“走亲亲”就更来气了,还“亲亲”,“气气”还差不多。但她又不好说破,只能随和着说:“是,是,走亲亲。”

  “到谁家呀,赵禄家我可是很熟,我保证能把你送到家门口。”赶车的说。

  “赵禄家挺大吗,找户人家挺难吗。”晓丽娘疑惑地问。

  “这个村可大了,一千多口子人,三四百户呢,站在村东头看不到村西头。庄里还净养狗的,那狗,见了生人就咬,可厉害了。”赶车的说。

  “哎吆,我可最怕狗了。”晓丽娘本来不打算说到谁家去的,一听村子这么大,还有很多咬人的狗,就害怕起来。她想了想,说,“你知道赵济世家在哪住吗。”

  “哈哈哈哈,你问他家呀,这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他家的,如今人家可是大发了,开了两个窑厂,这不,我就是到他家窑上去拉砖的。”赶车人回头看看晓丽娘,接着说:“老嫂子,你是来看闺女的吧。”

  “你咋知道的?”晓丽娘诧异地问。

  “你娘俩长得太像了。你那闺女叫晓丽吧,她可是我们这有名的俊姑娘。人家姑娘不光人长得俊,心地也好,也能干。跟了这样的人家,肯定是享不完的福啊。”赶车人十分得意地说。

  “他们家不是开酒厂的吗,怎么成窑厂了。”晓丽娘问。

  “老嫂子,这话说来长了。人家这是先办窑厂,等有了资金再开酒厂。听说他家祖辈就是造酒的,他们家还有一本关于造酒的天书呢。”赶车人说完,抽了一个响鞭。

  马车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下。赶车人说:“老嫂子,这就是赵济世家,敞着门呢,你自己进去吧,我拉砖去了。”

  晓丽娘望着远去的拉砖的车,想想赶车人的话,站在大门口迟疑了一下,抬脚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