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王晓丽先让赵济世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左手拎着单拐。她溜了几步,很麻利地就上了自行车,一看骑车的架势就知道是个老手了。

  当王晓丽带着赵济世路过打猪草的棒子地时,她想起了在地里的情景,不由得笑出了声。

  赵济世问她:“你笑啥。”

  “没笑啥。”王晓丽故意说道,“我看到棒子长得喜人就笑了。”

  “这大片的棒子地就是青纱帐啊,如果是在战争年代可是能躲藏千军万马的。平原作战不就是在这里面打仗吗。”赵济世左手拿着拐,右手指画着说。

  “别乱动,搂住我的腰,小心把你晃下去。”王晓丽提醒着他说。

  他俩到了县城后,在食品公司门市部的门前下了车,王晓丽搀着赵济世走了进去。店里的服务员和顾客,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大量着进来的这一男一女。

  王晓丽称了几斤生猪肉、一只鸡后,还要买点熟肉,被赵济世硬推搡着离开了柜台。到了门外,赵济世说:“这就够了。你跟我到百货公司给你买件衣服吧。”

  “买衣服做啥,我有衣服穿。”王晓丽笑着说。

  “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给你买件像样的东西呢,你身上,一点我的东西也没有。”赵济世满脸愧疚地说。

  “有你在我的心里就足够了。”王晓丽凑到赵济世的耳边,深情地说。

  在王晓丽的坚持下,赵济世只好作罢,坐上自行车又回来了。

  回到家时,嫂子和姐姐正在忙活着准备做饭,见他俩回来了,嫂子说:“这么快就回来了。”看了看他俩买的肉和鸡后,再没发现别的,就接着说,“济世呀,你们既然都到县城了,怎么不给晓丽买件衣服、化妆品啥的,像她这个年龄可正是爱美的岁数啊。”

  赵济世刚要说话,王晓丽抢先说道:“嫂子,你别责怪他,是我不让他买的。衣服我有,化妆品吗,我从来不用那玩意,好好的一张脸抿的乱七八糟的。”

  听到这些,嫂子和姐姐都笑了。

  这时,公社的邮递员送来了一封挂号信,是给赵济世的。

  挂号信是王艳霞寄来的,里面除了一本离婚证之外,连一张只言片语的字条也没有。

  原来,王艳霞接到赵济世的离婚协议书后,沉思了半天。对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她已经没有丝毫的感觉了,她还以为自己从来没结过婚呢。她整天忙于应酬,忙着奔波于官场之中,她也忘却了自己还是个曾经有过丈夫的人。她的归宿在酒桌上,在那些推杯换盏的官员的圈子里。

  王艳霞拿着赵济世的离婚协议书来到了厅长那儿。厅长看了协议书之后问她怎么想的,她说,对已经死亡的婚姻已经毫无感觉了,如果没有这一纸协议书,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所谓的丈夫。厅长说,既然人家提出了离婚,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错,你是无故的,你是被动的,舆论会站在你这边的,你答应他就是了。

  回到家里,在抽屉里,王艳霞找到了她跟赵济世的结婚证,赵济世的那本也在这里。她拿着结婚证及离婚协议书,到民政局很顺利地把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

  看着手里的离婚证,赵济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们从大学到工作,再到当上了副处长,王艳霞的确为他做了很多。起初,他为这些自豪感,感到过幸福与快乐,可是后来,他厌倦了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厌烦了那种言不由衷的逢场作戏。他的理想不在酒桌上,是在酒厂里。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不惜放弃了美好的前程,选择了一条艰难而又险些丧命的艰苦旅程。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素昧平生,只有一时之交的同事,竟然矢志不渝地追到他这里来,他怕误了人家,误了她的青春年华,误了她的美好前途,误了她的一生,因为他的未来怎么样他都不知道,怎么能给她幸福呢。

  赵济世把离婚证偷偷藏了起来,并没有给王晓丽看,他怕她知道实情后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真正爱一个人是给予而不是索取,他现在还给予不了她任何东西,那么爱就只能是一句空话或者是一种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