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尽管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回旋了无数遍，但听到女人问出时，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对方满意。
望着秦扬沉默的神情，元迦叶轻声一叹。
她背过身子，一缕乱发随风轻舞，流连在她的唇边，神情恍惚，怔怔的望着远处袅袅而散的云雾，绝美的倩影显得有些孤单。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用血祭天选之子来打开第九重仙门的方案，是我父皇提出来的。”
秦扬身子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拳头却下意识捏紧，眼底浮现一抹戾气与挣扎。
“最开始我没对你说，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菲儿。”
元迦叶娇美的玉颜浮现一抹苦涩，“后来我没对你说，是因为我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打开第九重天真的那么重要吗？”
秦扬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声音微颤。
元迦叶美眸看向他，轻声说道：“我父皇的第一任妻子，叫董箐，原本是第一重天的一位普通仙人，与父皇结识后，两人坠入了爱河。
可是后来那场神秘的仙界浩劫到来，父皇没能救活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你知道这种看着心爱之人死去的痛苦吗？”
秦扬沉默不言。
那场仙界浩劫，让无数人失去朋友亲人与爱人。
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能想象到百万仙人神秘死去的一幕，该是如何的无助与绝望。
如果不是一位神秘的女人出现，估计仙界早就不复存在了。
但，这不足成为恩怨平息的理由。
元迦叶轻叹道：“我母亲林茹，其实与董箐王后是好姐妹，董箐王后在临死前可能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希望我母亲能照顾父皇，并且让他们俩成亲，而她则亲自做了证婚人。”
“你母亲也是第一重天的人？”秦扬皱眉。
元迦叶点了点螓首：“没错，她也是第一重天的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那董鸢王后呢？”秦扬又问道。
“她是第二重天的人，”
元迦叶说道，“那个时候，仙界共有九重，凡人修仙成功后都会先进入第一重原始仙界，然后慢慢的修行往上争取。
董王后的天赋比她姐姐要高，所以在第二重仙界修行，身上也烙印了第二重仙界的印记。”
听到元迦叶的话语，秦扬忽然想起之前祁山说过，五王子私养的仙兵中有不少第二重天的仙兵。
当时还怀疑董王后与第二重天有了什么交易，如今看来，她本来就是第二重天的仙者。
元迦叶说道：“在董箐王后死后，她的妹妹董鸢便一直留在了宫内。
因为她们姐妹俩长的很相似，久而久之，我父皇将对亡故妻子的思念，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产生了感情。
于是，父皇将她迎娶，成为另一位王后。”
元迦叶继续说道：“我母亲虽然从那场仙界浩劫中幸存了下来，但体内还是带有神秘的死气，始终无法根除。
我父皇找遍了所有炼丹妙药，情况才有所好转。
然而就在六百年前，冷君邪与仙界发生战争后，我母亲的病情又开始恶化。
也在那个那时候，父皇从一本上古天书中得知，用天选之子血祭，可以打开‘第九重仙门’。
因为目前，只有第九重仙界是最安全的。
里面有上古留下的正统仙气，可以祛除母亲体内的神秘死气，治好她。”
元迦叶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看了眼秦扬。
此刻秦扬虽然脸色淡漠平静，但眼中的那丝戾气与杀气，却清晰的浮现出来。
元迦叶抿了抿粉唇，继续道：
“父皇将这方案提出后，得到了长老阁的调查证实。当时除了当时刚继承皇位的女帝外，其他两帝都同意用这种方式。
毕竟死一个‘天选之子’，可以拯救百万仙人，怎么看都很划算。”
划算？
听到这两个字，秦扬笑了起来。
他嘲讽道：“的确很划算，反正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对他们而言无所谓。”
感受到男人的愤怒，元迦叶涩然道：“秦扬，我知道你很恨我的父皇，但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妻子而已。”
“没错，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妻子而已，他是一个好丈夫！”
“那我呢？”
“我父亲呢？我母亲呢？他们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你父皇的这个狗屁方案，害得我家破人亡！！到现在，老子连我母亲活着的一面都没见着！！”
“我母亲为了救我，宁愿死于自己心爱丈夫的手里！
我父亲为了救我，忍辱负重，背负骂名这么多年，现在还被关押在什么狗屁界外圣帝！”
“而我，也因为你父皇的这个方案，做了二十年的废物！还逼着我与父亲两人在所有人面前决斗，被你们这些仙人当猴耍！！”
“你知道吗？当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我几乎要崩溃了！恨不得自杀！”
“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子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你父皇斩于剑下！！”
“……”
秦扬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但是每次想起自己的家人，那无尽的悲痛与愤恨，如一把把刀子切割者他的心脏，让他无比愤怒与痛苦。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便压制不住了，变得狂躁起来。
望着略有些癫狂的男人，元迦叶芳心悲凉，喃喃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为了拯救孟雨彤，而去牺牲别人吗？”
“别特么跟老子做这种假设！这些都毫无意义！现在我家破人亡，全都是你父皇一手造成的！你懂吗？
你给我这些假设，有狗屁的意义！！”
女人无辜的语气，彻底点燃了秦扬的怒火，红着眼睛怒喝道。
唰！
元迦叶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短剑，放在了心口处，然后抓住秦扬的手，让他握住剑柄：
“什么是有意义？现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仇人的女儿，你杀吧，这样做才有意义！”
女人冷冷望着他。
一丝殷红的鲜血，缓缓从衣衫渗透出来。
看到这刺目的鲜血，秦扬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叹了口气，松开剑柄，淡淡道：“你别这样，我——”
可是还没等他话说完，元迦叶忽然手腕用力，狠狠将短剑刺入了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