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战神联盟之零落似忆 > 第二十三章 鲜血的洗礼永远是折磨

    转过身后的影,为何那么凄凉?想要丢弃的心,因何那么犹豫?当镜池的梦已破碎,水中荡漾着的身影又是谁。

    题记

    “血……血未央……”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如果可以,她想去证明。

    证明她不是一个棋子,她不是可以随意被丢弃的东西。

    刚才,她被那个神秘人注入了暗黑物质,体内却并没有排斥的现象发生。她现在,有了精灵的能力。

    望着血腥的小道,前方没有光明,了无痕迹。漆黑的胡同里,一双眸子走了出来。

    我,是血未央。

    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我失去了八年的记忆,并没有人赋予我这一切的一切,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是不是棋子。

    [去吧,我们打过赌的,相信我。]

    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回响。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以及,惨痛的经历。

    梦境诡秘而又绵长。

    梦里那是一条长长的,在无声寂静中缓慢流动的灰色大河。

    而你独自一人摇桨划行,四周空旷,只有船桨破开水面时发出的单调又脆生的声音,像是孩童咯咯的笑语。

    前方总有一线微光投来,时不时地从你脸上飘过,你执拗地认为那就是河流的源头或是尽头——但无论是哪样,你都觉得那是你脱离灰色大河的大门。

    于是你更加奋力地摇桨逆流而行,划了很长的时间,破了很长的水面,可那道惨淡的光总是离你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你甚至恍惚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而每当你变恍惚时,口袋里莫名存在的手机便会接收到一条短信,没有发件人,可你仍旧感到温暖,因为那个人用你想象中的轻柔如雪的声音对你说——我就在前面不远的桥上等你。

    所以你重新燃起了斗志,重复着数千次的动作,像一尾孤独又倔强的鱼,在充满无穷尽的哀伤的大河里,踽踽独行。

    不记得是第几次睁开酸涩的眼睛了。

    闭上眼,眼前是无边的黑暗,睁开眼,无边的黑暗里有几点猩红的光晕,带着厚厚的欲望和无尽的欢畅。

    无论怎样,迎接她的都唯有绝望。

    嘶——

    疼痛,身上的鞭痕。伤口的抽痛让她发出声音。

    一次次的被欺负,身为弃儿的她,到底算什么?

    “醒了还装死?给我扔池子里去。”孤儿院的女人这么说道。

    冰池慎人的温度刺激着神经让她不至于立即昏死过去,冷水灌进刺破的伤口,木偶人一样的血未央终于有了反应。

    “看吧果然没死。”她笑了笑。

    血未央这时候突然发现了,人性的丑恶。

    这个女人,是孤儿院的管理员,她在这个社会根本就不算的上是一个顶尖人物,但这并不代表她体内享受弱小者卑微乞求的欲望不存在。所以此时血未央苍白无力的面孔、脆弱的呼吸、瘦弱如骨的身躯再配上她恐惧的神色无力地哀求,让她享受到了这种睥睨生命的高高在上的极致感觉。

    女人和另一位管理员相视一眼,浮起的狰狞笑容表示着某种默契。她抱起神志模糊的血未央,从冰池里跳出来,与池里的温度相比,池外的温度简直温暖太多。但她没有将血未央整个捞出来,而是将上半身扔在池边,双腿还泡在极度冰冷的水里。

    上半身的温暖和双腿的寒冷像一条条小蛇啃食她的神经。

    血未央在这一寒一暖的折磨中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两个还有些欲求不满的人却低声笑话着,进入短暂的休息。

    “根本就不用向院长汇报吧?毕竟只是个低贱的,没有人要的弃儿……”

    “至少我们还没有完全把她弄死不是吗?反正有的是理由退掉我们的嫌疑……”

    令人压抑的黑夜还很漫长,而在血未央的世界里就不存在白昼黑夜的分别了。

    仿佛无论何时,都是黑夜。

    在那两个女人离开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血未央再次被冻醒,第一眼看见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眼眸,而是昏暗的烛光照射下依稀可辩的蝙蝠,血腥味散去了不少,她艰难地动动手感到一阵刺痛,被凝固的鲜血覆盖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而被撕开。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但那两个女人的离开让她松了口气,有种解脱的释然。

    可这样的解脱只是暂时,什么时候她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自由?”

    血未央因为一瞬间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想法吃了一惊,仿佛那是个非常荒诞可笑的想法。

    如今的血未央,被家人抛弃,被孤儿院的管理员虐待,大人将她视为可怕的怪物,孩子把她当成眼里的公敌……此刻全身上下每一处发烫的伤口都在提醒着她——

    如此残败不堪的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容纳呢?

    血未央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艰难地流下几滴眼泪。

    ——她已经干涸得连眼泪都快挤不出了。

    墙壁上的挂钟慢悠悠地走,摆锤一下一下地晃动着,不一会,就响起凌晨四点整的钟声。

    修长苍白的指按下一个小小的金属开关,老旧的怀表弹开表盖,表盘里同样金属制成的表针缓慢转动,秒针转完一圈,弯曲的时针精准地停在十二的位置上,然后就像是耗尽了生命一样都不再转动了。

    房间里点了十多盏灯,亮堂的灯光中可以清楚看见趴在沙发上的慵懒身影。最夺目的莫过于那头红发,在烛火闪烁中如同火焰一样,耀眼妖娆。

    那是即将被领走的女孩。

    这里的每一个孤儿,表面上活泼开朗,可爱大方,谦虚有礼貌,说话讲礼仪。

    但是,他们背后的另一面,却是那么的肮脏,黑暗。

    他们为了自己,不惜付出一切,就算是把其他人干掉也不会后悔。

    她明白这一切,极力反抗。

    所以被永远关在了这里,受尽欺侮。

    对于长久禁锢留守黑暗中的人来说,东面,无疑是一个全新、自由、光芒万丈的世界。

    所以管理员便特意将血未央安排在那里。

    想想看,你身处的世界暗无天日、苍白绝望的可怕,自由光明的世界就在你眼可及手可触的面前,可你却永远也不可能打破那层牢笼,只能怀着强烈的渴望和欲望巴巴地望着前方。

    久而久之,摧毁、嫉妒、仇视、欲望……这些人类本性中带有的东西都会像蛭一样附着在你身上,你不会再有逃出去的想法,能选择的只有堕落进地狱这一条路。

    这就是他们选择的对血未央的管制方法,简单粗暴,高效便捷,却很符合这个地方的口味。

    掌灯在楼梯上盘旋了好几个圈后,管理员隐约能看见那扇他特意做下标记的房门了,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唇色是略泛白的粉色,扬起的弧度极美,可灯光绰约间,她乌黑色的瞳孔毕现,令人面对她时不寒而栗。

    这边是世人最可悲的嘴脸。

    虽然很快就会天亮,可天空此刻还挂着一轮亮白的月亮,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格渗进来,完美无瑕的银辉被分割成不平整的四边形。

    女人扔掉手里的灯,借着月光步步走向血未央的房间。

    她依旧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容,步履优雅,高挑的身影在月光中明明灭灭,一半明亮一半暗淡。

    忽然鼻息间传来似有若无的香气,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流遍神经,女人的脚步骤然停住。

    笑容慢慢敛起来,她面无表情地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血未央逃跑了。

    她受了伤,并没有跑多远,随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而就在血未央隔壁的房间,一个少女的长发散落在身上如同温暖的毯子包裹住她,透过细细密密的发丝她的目光还紧紧追随着那个舍她而去的背影,高大冷漠如同一座冰山。

    不,应该说是玫瑰!

    残忍利用完鲜血就立马挣脱去到下一个目标怀里生长的毒药玫瑰!

    一位少年的身影在她眼里变得越来越细小,越来越模糊,这个曾被众多人垂涎的精致少女在这一刻看清看透了自己的命运,无尽的悲哀在心里滋生,却在最后化成滚烫的眼泪流出来。

    她的鲜血染红了头发,接着是手指。

    意识残存的最后几秒,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试图抓住他,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这个少年,叫阚斯修。12岁。

    是这个孤儿院的院长。

    那个时候月光像轻纱一样婉约,清辉流泻,朦胧的白色月光比其他时候要温柔许多,在它的惠泽下,平日里冷漠残忍的管理员们似乎也被包裹上了一层彬彬有礼的雅致皮囊。

    而当在白夜月圆之时,他们的眼睛里那熠熠闪烁的红光看上去就如同一望无际沙漠中生长出的大片玫瑰,他们露出原始的本性,将一次次的痛苦施加在孩子身上,当鲜艳的血铺满视野时——

    看,多么美丽的浇灌。

    阚斯修从房间走出来后就独自一人掌灯,顺着盘旋的楼梯慢慢地朝下走。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气息,可他懒得再去梳理一番,只是披了件及脚的外套就准备去给他那位可爱的小姐问候早安,他估计着这时候那女孩子也该冻够了,是她本不就怎么顽强的意志最脆弱的时刻,而他这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只需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轻易击溃她。

    想象着她苦苦哀求的模样,一股见证生命在他面前堕落卑微的快感浮上心头,阚斯修不由得来了精神,甚至略略有些兴奋。

    他露出浅浅的笑容,写满了深深的势在必得,一头红发在壁灯灯光的掩映中更显恣意妖娆。

    红发。

    他是那个女孩的哥哥。

    “嗒、嗒、嗒……”脚步忍不住加快。

    ——真想赶快见见她呢。

    阚斯修的目的地在二楼,那一层楼有密密麻麻的数个房间,具体是干什么的作为使用者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可印象深刻的是在这些如蜂格般复杂布局的房间中,最东的房间里关押着他可爱的小傀儡——对,那个他现在迫切想见到的血未央。

    虽然早已经知道她能力意志并不出众,可如果好好把握和利用,她也并不是毫无价值。

    但在真正放心放她出去之前,还需要他这位主人在她身上多费些心思,将她改造得合人心意,彻底地被他们这群异类所沾染的黑暗与血腥腐蚀。

    那时候,她就是他手下最完美的傀儡了。

    关押地设在二楼最东面,房间里有扇巨大的落地窗,睁眼便可轻易看见窗外的世界,而恰巧房间的布局是向东敞开,换而言之东面是最先接收到光亮的地方,没有层层覆盖的树木遮挡,视野可以一眼眺望远方泛白的天际和苍穹下茂密蔓延的森林,时时有成群的飞鸟在天空和森林间起落,发出嘹亮的长鸣。

    可谁知刚到房间却接到了血未央逃跑的消息,他不由得披上衣服出去寻找。

    在树林里,他盯着几朵白色小花足足站了好几分钟,这期间他一直眉头微皱表情无波,像是在深深地思索或是回忆。

    总感觉,当这股气息窜入时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挣脱掉蒙在表面的黄土,哗啦一声冲破禁锢破土而出。

    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还在鼻息间盘旋,漫入口腔,又在舌尖泛起熟悉的味道。

    阚斯修忍不住捏紧了心口的衣服,刚才有一瞬他的心跳加快了很多,像是冥冥之中的某件事在微笑着朝他走近,而他灵魂深处的某样东西似乎也要苏醒了,这股香气就是它们发出的讯号,促使他赶快回忆起来。

    又一阵寒风吹过,把那阵虚弱的香气带走了,阚斯修也仿佛被吹醒一样从刚才竭力艰难的回忆中回到现实。

    那阵香气就像一场梦,梦醒后的现实没有花香只有霜寒般的月光。

    月光像拿着把小小的雕刻刀在他皮肤上留下浅浅小小的伤口。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月亮,它一直挂在那里像位忠实的听众。

    阚斯修怔了怔,轻声说:“又快到第二天了啊……”

    就在阚斯修因为一阵花香而胡思乱想的时候,殊不知被折磨的血未央此刻正经历着怎样巨大难忍的痛苦。

    两个女人鞭打过的伤口处,血液已经凝固,寒凉的凉气顺着伤口渗进血肉里,极度的低温几乎要把血未央的血肉连同意识都冻结起来。被泡在冰水中的双腿早已没有了知觉,那里也有两个人留下的伤口,于是冰冷的水透过它们像长着细小的尖牙般的水蛭一寸寸啃食着脆弱的女孩。在她周围弥漫着一片暗红色的血液,和身体上的一样也是凝固了的。

    这幅画面给人的冲击极强,脆弱的苍白和艳丽的红血交织在一起,像是编织着难缠的蛛网将一朵雪白的花困在其中。场面凄艳而绝美,濒临崩溃的生命在生与死的边缘奋力挣扎。

    血未央已经说不上是清醒还是昏迷,她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掀起了一股惊天骇浪,把五脏六腑搅得乱七八糟。意识时断时续,梦与现实没有边际,想到这里——便是一阵痛苦的心悸。

    于是滚烫的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温暖了血未央冰凉的脸颊,可那颗充满了悔意、歉疚的心却无论怎样也暖和不起来。

    都说人死之前眼前会浮现海市蜃楼般的景象,绝大多数时候那都是生前最幸福快乐的时刻,血未央的幸福大概只存在于在迎来那个红发恶魔遭受灭顶之灾之前。

    血未央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模模糊糊的轮廓,眼泪于是流得更凶。

    黑暗中如纸片般瘦弱易碎的她竟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这样彻骨难忍的痛苦大概就是死亡的前兆了吧……这样想着,血未央冰凉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臂抱紧了几分,她艰难地转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扑腾翅膀的飞鸟笔直地飞往天际泛白的一线,血未央眷恋地看着它,然后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彻底冰凉,一点点地冷下去……

    牢笼一样的房间里,潜伏着流动的绝望,静寂之中,有另一股强烈的力量正在逼近。

    血未央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像条被嫌弃的死鱼。

    意识模糊近于死去的她没有听见走来的声音,她转头看着旁边没有看见那个紧接着走进来的人,直到那人在她面前半蹲下,伸手轻柔地抱起她时,血未央困难地眨了眨眼睛,混混沌沌的意识里闪过一丝清醒,熟悉的气息让她在那人温暖的怀里也忍不住瑟缩。

    “是不是恨极了我?”头顶传来那人嘲意十足的哂笑,慵懒的嗓音一下一下敲击在血未央耳畔,她合上眼睛无力地偏过头去。

    那人笑了笑,抱着瘦骨嶙峋的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牢笼。

    室外的温度相比水池简直温暖太多,血未央刚接触到还不适应,失去知觉的双腿逐渐窜上一阵痛楚,像是有人将银针接连钉入她体内。而血未央寒气太盛,即使被包裹在温暖宽厚的大衣里也依旧冰冷得不行,呼吸气若游丝,连打寒战都显得力不从心。

    阚斯修平静地瞥了一眼怀里的女孩。

    她瑟缩在他怀里,浑身都湿透了,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和不安,毫无血色或姿色可言,相比之前自己的妹妹简直难看太多。

    可是他还是选择拥抱冰冷的她。

    也许是因为喜欢这样脆弱不堪轻轻一捏即可破碎的血未央,她在他手里可以是受宠的蝴蝶,也可以是卑微的傀儡;也许是因为她是他一手培养的,所以特别关照了一些。

    天空即将大亮,阚斯修抱着清瘦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血未央走过被最后的月光铺满的曲折回廊,淡淡的光影落在血未央脸上时,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颤栗得更加厉害。

    意识涣散间,她带着哭腔轻声祈求:“……不要,扔下我……”

    阚斯修眼底平静流动的眸光停滞了几秒。

    她是哭着说出那句话的,这时候她还在做着一个关于过去的梦么?

    在梦里,你是否看见了冷漠离你而去的父母,被折磨的姐姐,以及站在荆棘中恐惧与憎恨交织的弟弟?

    不要放弃我。

    多么可笑的祈求啊血未央,当你被我拖进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沼泽时就该有种觉悟,你理所当然地应该陪我继续堕落,继续被污染。

    是我一手夺走了你生命里那些鲜活的光,所以你注定只能被我支配,在这条白骨遍布的荆棘之路上,能放弃你的只有我,能救赎你的也只有我。

    阚斯修闭了闭眼睛很快又张开,眸光重新流动,他抱着血未央继续朝前走,应该是下意识的吧——他紧了紧抱住女孩的手臂。

    这样,也许会暖和点。

    血未央后来回想起来时,她总是无比怀念她在教堂里安静度过的时光,那段日子就像雪天里一杯醇厚的热奶茶,散发醇香,平静甜蜜而幸福。

    以至于在成为弃儿后受尽虐待的日子里,她都分外感慨想念那段光阴,耳畔时不时会盘旋神父苍老低沉的温柔之音:那个调皮的小姑娘,真希望主能够保佑她。

    ——那么,如果主真的有一颗慈悲心的话,那就请保佑我吧,保佑我尽快脱离这痛苦绝望的世界。阿门。

    再次睁眼看见这世界时,血未央被眼前柔和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反反复复开闭眼睛,待适应之后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大部分还是酸痛的,可相较于之前蚀骨般的痛楚这样的感觉简直太舒服。

    她一个人起不来,只能转动眼珠观察周围。

    她所处在一间很舒适的房间里,墙壁贴着淡金色的壁纸,壁灯投下柔和的橙光,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窗帘是低调的暗红色且拉得很紧,不远处是一张床,而她蜷缩在一张沙发上,脸蹭着沙发面,身上盖着一件宽厚的外套。

    房间里安静极了,她听不见任何杂音。

    思绪像是一下子断了节,血未央一头雾水地打量着周围,深度怀疑自己真的已经死了么?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唇瓣被拉扯的疼痛混着血丝的血腥味在嘴里化开,血未央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更觉得不可思议。

    她没死?那她这是……

    头脑中信息太多太混乱太复杂,让她尚待恢复的身体一下子应付不过来,便产生了即将爆炸的痛感,呼吸变奏,喉咙里像是保存有寒冰的寒气,刺痛了气管,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候她听见了开门声,这个孤儿院里出现的只能是欺压者,于是血未央本能地再次蜷缩成一团。

    有人长腿一迈,推门而入。

    血未央带着惊恐紧张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望过去。

    “这么快就醒了?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恢复能力。”头发还在滴水的阚斯修穿着他惯有的白色睡衣靠在门旁边的立柜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血未央。

    他那双隐隐泛光的红瞳看的血未央一阵心惊肉跳。

    他缓步走近蜷缩在他外套里的血未央,像是黑夜里前来索命的厉鬼,血未央忍不住全身颤抖着向后缩。

    可在那条小小的沙发上,她能后退多少呢?

    当她的后背触碰到柔软的靠背时,阚斯修已经逼迫进眼前,一条腿压在沙发上,双手撑在她两边——这是能确保她不会逃走的姿势,当然阚斯修丝毫不担心她有那个胆子,他只是比较喜欢看血未央宛如惊弓之鸟一样的表情。

    感觉着红发魔鬼步步逼近,血未央胆怯地垂下眼眸不敢直视。

    他刚出浴,身上还有一股温热的气息,未干的头发滴着水,随着他的靠近一点一滴落在血未央身上。

    即便是看似温柔的呵护,可血未央感受到只有无尽的压抑,心脏狂跳不止。

    “你……又想做什么?”

    她颤抖着唇轻声问道。据以往经历,阚斯修的每一次接近都带着目的,最初是为了让她忘记过去,来到这里后他的接近就意味着一场恐怖痛苦的折磨。

    阚斯修近距离看清她闭着眼睛时轻颤的睫毛,脸色苍白胜雪,明明怕得要死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颤抖。

    他凑近她耳旁轻轻一笑,像是热恋中的恋人一样拢了拢黏在一堆的头发,柔声说:“我来看看你活得好不好,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血未央困惑,还来不及睁眼就感觉头皮一阵刺痛,阚斯修倏地揪住她背后的长发,迫使血未央仰起脸,她紧咬着下唇,表情痛苦如同在荆棘中挣扎的纯洁少女。

    “表情真美。”他低声赞叹,旋即换上平日里凶狠冷绝的表情,“所以,你就是靠这样的姿*惑那两个蠢货放你出来的么?”

    血未央频频倒吸冷气,感觉头皮都快被扯掉了,根本无暇回答阚斯修的话。

    他对她的羞辱却还在继续。

    “血未央啊,你真是比我想象得还要废物!”阚斯修用惯有的冷漠笑容居高临下注视着懦弱的少女,红瞳微亮写满讥讽,“和其他人比起来,你真是一无是处。你就是一直凭着那股高傲执拗性格的优越感目中无人的么?回答我。”

    他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放轻,却要求血未央回答他的话,她艰难地睁了睁眼睛,依稀可见闪烁的泪花,“……不……”

    他眸中红光一闪,狠绝地起身,血未央被迫随着拉动的头发也站起来。

    外套随之滑落,她再次感觉到寒冷对她的恶意。

    “懦弱自私的人,无论怎样*都还是不会改变骨子里的本性,难怪你的家人选择放弃你。”

    “……不要说……不要说……”血未央眼前浮现那个冷漠的家人身影,心口骤然一痛,冰凉的十指用尽力气紧紧捏住阚斯修的袖子。那个面对断发的钻心之痛都没有流泪的女孩,在这时候却泪流满面地出现在阚斯修面前。

    “不要我说么?还是你自己不愿意记起你最思念的家人?毕竟你是有愧于他们、有愧于那个从来都不被承认接纳你的家……”他继续低声诱导哄骗,像是在催眠血未央的意志。

    必须要完完全全斩断她和家人的关系,这是让她完全心归顺于这里的重要一步。

    血未央的双脚接触到柔软的地毯,却仿佛踩在刀刃上一样,阚斯修后来的话她都抵制性地不去听,只是反复重复着“不要说”三个字,夺眶而出的热泪哭花了她的脸。

    当抓住袖子的手愈发软弱,双腿虚软无力无法再撑持住她时,血未央眼睛一闭双手一松,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从攀附的阚斯修身上滑下去,他眼疾手快松开揪住头发的手转而稳稳地接住她。

    血未央昏过去了,意味着第一次催眠失败。

    她是如此抵制他提起她的家庭,哪怕是成为弃儿后仍然那么维护眷恋家人。

    是否每个堕落进粘稠地狱里的人心中都会为过去幸福美好的记忆留出单独的一个空间?

    哪怕被虐待被折磨,哪怕已经徘徊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也依旧心心念念用尽全部的力气为那个空间筑起?l

    他,竟也开始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