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握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随意调换着频道，他心里头很乱，一整个白天都窝在客厅里没动地方。
不想动也不敢动，身上一阵阵发凉，他自以为已经彻底忘记了的事情，今天又被人给翻了出来，那张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脸，又开始重新在脑海里翻转。
赵燕。
一想到那个美好的漂亮的女人，唐明心里头就涌起一股子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复杂滋味，内疚？歉意？悔恨？更多的则是一种让他觉得一辈子也无不法摆脱的痛苦。
唐明盯着电视屏幕上不停闪烁变换的景象，思绪渐飘渐远。
直到现在他依然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赵燕时的情景。
唐明第一次见到赵燕时，是在大学刚一入学时报道填写表格的报名处。
唐明去学校时，是家里头的司机送他去的，司机忙着搬运行李，他就自己一个人去了报名处。
开学第一天，人山人海的，到处是拖着行李箱横冲直撞的入学新生。
唐明两手空空往报名处走的一路上，遇到过好几拨把他误认为学长打听路的新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报名处，唐明看了眼乱糟糟糊成一团的人，皱了皱眉。
报名处的老师拿着个大喇叭扯着脖子组织秩序：“排队！一个一个来！得填表呢！你把桌子给占上了！别人怎么写字！”
唐明伸头看了一眼，扭头去商店，买了瓶水，坐在一旁的椅子边上，远远的看着报名处发呆。
早上没睡好，不知不觉垫着胳膊就睡着了，等醒过来时，就见着报名处的人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唐明这回凑过去，就见报名处桌子前面依然有人在埋头填写表格，他挨过去，对着负责报名的老师要了份表格，低头找笔。
旁边伸过来一只指骨纤细，皮肤白皙的手：“用这只吧，我填完了。”
唐明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对着自己微笑。
女孩瘦瘦高高的，披垂着一头长发，皮肤很白，眼睛黑漆漆的带着友善的笑意，唐明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里头莫名的一动，低头扫了眼她桌面上铺展开的表情。
“赵燕？”唐明念了一声，看向她：“你好，我叫唐明。”
赵燕对着他微微一笑，把表格交给老师转身走了。
唐明站在原地，看着赵燕的背影，看了很久。
开学过后没多久，唐明就打听到了赵燕的班级。
赵燕在她们系里很出名，只要打听就能知道经管系有个漂亮女生叫赵燕。
唐明念的是计算机系，学的是当时还比较冷门的平面设计。
计算机系离经管系很远，要横跨大半个校园，唐明为了见赵燕，就必须要掐准了两个班级的课时，算着时间过去找人。
唐明找到赵燕时，赵燕正拎着水瓶从温水室里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从唐时面前擦肩而过时，连眼稍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唐明看着赵燕头也不回的身影，心里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眼前这个女孩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唐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打动了赵燕。
赵燕是个好姑娘，为人学稳，不浮夸，也没像周围那些女生爱慕虚荣，相反的，她身上总有一股子清淡如水的气质。
这样的赵燕，让唐明觉得心里难安，总觉得她随时可能会离开自己。
唐明在赵燕身边，觉得很自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的美好，他的家世，他的一切，似乎在赵燕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唐明想不明白这么美好的赵燕究竟是为了什么会接受自己。
回想到这儿，唐明从记忆中挣脱出来，大脑晕胀胀的眼前一阵阵模糊，曾经以为忘记了的一切，此时突然变得清晰。
他苦笑着摇头，挪了挪身子，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窝坐了整整一天。
他握着遥控器想要关闭掉电话，低头看了眼关机的按键，随手按下，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之间酸痛。
他刚伸手捶了锤肩膀，就听着电视里传出一阵开机的声音。
唐明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遥控器，伸手重新捡起来，难道刚才按错了？
电视打开了，却突然开始自己变换频道，屏幕晃速很快，唐明看着眼前快速闪动的界面，有点头晕。
他拿着遥控器尝试着关机，按了好几次，电视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电视坏了，还是遥控器坏了？唐明拿着遥控器检查，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哪有毛病。
电视里突然响起一阵有些耳熟的旋律，唐明拆着电池的动作停了下来，惊讶的看向电视屏幕。
是一首老歌，唱歌的歌手当时小有名气。
唐明从来不去K歌，有一部份原因是害怕听到这首歌的旋律，这首歌在很多年间是K歌必点曲目。
唐明曾经很爱这首歌，同朋友出去玩时，总会特别自豪的指着MV上面的女模特：“我女朋友。”
唐明盯着屏幕上熟悉的一幕幕，直到那抹美好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唐明心里传来一阵撕裂的痛，疼痛中夹杂着汹涌的怨怼和愤恨。
屏幕里的赵燕看上去依然那么年轻，漂亮，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她抬头看着镜头，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敛去。
“唐明。”赵燕的目光透过屏幕落在唐明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痛苦，绝望，和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把硬盘藏起来呢？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把它拿出来还给我，好不好？”
唐明想要尖叫，想要夺路而逃，可是当他看着眼前屏幕上一脸哀戚的赵燕时，他站住了，动弹不了，也不想动弹。
赵燕向着他伸出手：“那是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抢走它？把它给我，还给我，它是我的！”
“唐明，你为什么不肯把硬盘给我？我只想要回我的硬盘，你怎么才能把东西还给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它多久？”
唐明摇头，脸色惨白，却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我死也不会把它给你，我要永远留着它，它是属于我的，现在的肯定是幻觉，不是真的，你已经死了，既然都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定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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