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宋玉早前看着壁画上的扶苏，眼神中的复杂，顾青才渐渐地明白了过来。
可是，历史上的宋玉和扶苏根本就不是同一时期的人，他们又怎么会表现的如此熟悉。顾青有些疑惑，他的视线落在复苏身上，充满了打量的色彩。
扶苏凝视着一脸哀怨的宋玉，微微眨眼笑了笑，语气温柔：“吾开玩笑的，没想到子渊还是这么较真……”
蓦然之间，竟觉得他的眉眼之间如此熟悉……
顾青浑身一震，浓密的眉毛拧成一团，他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垂在腰际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薄唇轻轻地蠕动了几下，那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神态，跟顾丹樱简直一模一样……
他眨了眨眼睛，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事与愿违，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紧紧地锁在不远处的扶苏身上，那种感觉像是受到富裕的滋养般，一下子破土而出，冒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他到底是谁……和顾丹樱是同一个人吗？小丹现在在哪？
所有的疑问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意识混乱，顾青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泛着冷光，刃面锋利的锯齿相互拉扯着，撕扯的痛感传遍全身。
这一切真的是太诡异了……他紧紧地咬着牙齿，面部的肌肉紧绷，像是忍耐着极大的怒火。
反观宋言，她的表现冷静了很多，目光冷淡的看着前方的两人，像是对于这一切早已洞悉。顾青微微扭头，看着宋言那张美艳的脸颊上淡然的表情，顾青怔了怔，随即，想起他们之间初次见面，之间熟稔的态度，整个人便都释然。
听见扶苏轻松地语气，宋玉嗤笑一声，睫毛微颤，嘴角的浅浅的勾起，笑容自然柔和。他缓缓地抬起眸子，看着扶苏那张熟悉的面孔，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情感融于其中。
“汝在干什么？”
片刻，扶苏扬了扬脑袋，梗着脖子透过宋玉向后望去，语气好奇的问道。
就在他偏头的一刹那，一束亮光打进宋玉的眼中，黑色的瞳孔中被刺激的氤氲出一丝丝水汽，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头向后微扬。
隐藏在眼睑下面的眼球微微转动了几下，须臾，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紧紧的盯着脸上仰着笑意扶苏，垂在腰际的双手微微攥紧，努力隐忍着心中的情绪。
他嘴角微微上挑，牵扯着脸上僵硬的肌肉，薄唇缓缓地开启，道：“公子觉得呐？”
听见他冷冷的语气，扶苏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摇着头，一边缓缓地道，像是对于他的变化有些无奈：“怎么这般多变？”
“多变吗？”宋玉反问道，顿了顿，他又不由自主的加了句：“无怎么觉得公子才是那个多变之人。”
闻言，扶苏掩着嘴角哈哈下了起来，黑色的如宝石般泛着光芒的眼中抹上了一层光亮，他清了清嗓子，镇定的道：“子渊真会开玩笑。”
宋玉瞥了他一眼，俊逸的脸颊上隐藏了压抑不住的怒气，顿了顿，他望着昏暗光线中的那张熟悉的面孔，道：“公子当真如此觉得？”
扶苏脸上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僵硬，半响，貌似是觉得没有回旋的余地，愤恨的甩了甩袖子，脸上在也控制不住的扭曲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宋玉，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听见那愤怒的声音，宋玉嘴角抽了抽，出口的音调都变得扬了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大步跨了上去，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不要以为刚才我们放你一码，就可以肆意妄为……”
既然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他的身形一转，从青色的长衫中钻了出来，速度极快的跳到了棺椁之上。宋玉黑色的瞳孔中映射着悠悠落下的青衫，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身影便消失殆尽。
一闪而过的身影，宋玉迅速的转身，也没能阻挡住他。后面的两人被眼前这一幕弄得怔愣了片刻，原本和谐的画面，怎么变的针锋相对了起来？
那轻便的服装，不正是顾丹樱的那一套吗？
宋玉看着她站在棺木的边沿，目光留恋的盯着里面的尸骨，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他厉声呵斥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顾丹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缓缓的抬起头来，像是看着怪物般的眼神望着宋玉，嘲讽的反问道。
她痴痴地笑了几声，挑了挑细长的眉毛，道：“那是什么东西？”顿了顿，像是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般，讽刺的说道：“我不就是天谴造出来的？”
疑问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她的嘴角微咧，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大拇指抹了抹刚刚舔过的地方，像是在品尝人间美味一般，淡淡地腥甜味迷惑着人的心智。
“你说是与不是？”
天谴……
是啊！宋玉神色微敛，他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若是它还不算是天谴，那什么才是？想起外面甬道中那层层堆积的尸骨，宋玉心中觉得有些窒息，呼吸困难。
成千的无辜之人横死，他们的怨念经久不衰，日积月累，无形的东西便积聚在一起，形成了怨灵，无法消除的怨灵。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深沉的望着脸上洋溢着讽刺笑意的顾丹樱，思索着怎么才能将它逼出来。恐怕，宋玉的眼眸微眯，只有消除那些人的怨恨，才可以凑效吧！
宋玉朝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她的观点。“可是，你觉得有了那金缕玉衣，你就可以活了过来？”轻飘飘的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讽刺。
听见他的话，顾丹樱怒目而视，浮在棺椁上的不由自主的攥紧，手背上都能看见一条条筋骨。蓦然，她笑了笑，道：“即使是那样又如何？只要你帮我把这棺椁打开，其他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哦……是吗？”宋玉挑了挑眉，盯着她愤怒地神色，淡淡道：“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怪物，何以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你……”她愤恨的瞪着宋玉，却又无法反驳，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极大。
这是她的忌讳，怨气凝结而生，没有身体，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老天爷又怎么会允许这种东西生存于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