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我的推理全部被推翻
我看着门口，但是门口没有任何人。
火光朦胧，有光影在跃动，但是没有任何人影。
难道在最危急的关头，邦哥产生了幻觉？这不是没可能的，本身邦哥这个时候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加上桂鱼的儿子又出现，导致他产生幻觉。
可是，一个人产生幻觉，会对自己进行自残么？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子“噗嗤”一声刺入自己的脖子里，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见邦哥一步一步蹒跚地往门外走，一边微笑着说：“桂鱼，你终于肯回来见我了？那么多年，你知道我是多想你么？我多想再见你一面，可是，可是我走不出那个心魔，我不敢主动去找你，我只想你回来找我，我真的是懦夫，明明那么爱你，可是却不敢去找你。桂鱼，我真的想你想得想杀了自己，我好想你啊，桂鱼，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在这种折磨当中度过的吗？”
邦哥一步一步往外走，我逐渐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枯瘦的身影消融在黑暗当中。
黑暗当中传来邦哥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垂暮的落下西山的夕阳，哭着哭着，就传来咳嗽，隐隐约约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你的人生，终究是被我，被我毁灭了……”
夜色越来越浓，黑暗无边无际，又像一块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黑布，将我紧紧地包裹起来。我的后脑勺越来越痛，我伸手摸了一下，举到眼前，手指果然粘了鲜血。
我又挂彩了。
然后，我看到金正华，披着夜色，从门口外面走进来，他不断地呼唤着我，他的声音越来越涣散，好像浆糊一般柔软。
……
我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脑袋被包扎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躺在镇医院的病床上。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金正华以及一些警察人员。
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看着金正华，说：“胖子，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做梦，我们现在很安全了。”金正华关切地道，“医生检查过了，你脑袋也只是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邦哥呢，是不是已经，已经死了？”
“没，昨晚他也被送来医院，经过急救，现在没了生命危险。不过，医生说他是精神病患者，即使康复之后，也要送到精神病医院。”
“噢。”我不知道为何，觉得轻松了很多。虽然昨晚邦哥差一点杀了我，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内心深处，却不希望他死，也许是最后当他走出去时候发出的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令我动容，恻隐之心油然而起。
下午时候，我和金正华走出了医院。
“谁给的医药费？昨晚我还住了一晚，应该挺贵的吧
？你有钱？”
“没有，医药费是那个葵若兰姐姐付的。”金正华说，“我真的看不懂她，上次在古堡发生的事情，她的举动太令人捉摸不透。”
“她来过了？”
“是的，不是你报的警么？”
我和金正华要去车站坐车回家。但是，我说先不要回去吧，我现在头包扎成这个样子，回去的话被妈妈看到，会被打死的。而且，我还想再去邦哥家。
金正华瞪大眼睛，看着我，说：“花花，你是不是昨晚脑袋撞坏了变傻了，你还想回去？你不怕吗？”
“怕什么？你不是说邦哥现在还在医院的重症室么？而且有工作人员看护着，他又不会回来。”
“那你还要回去他家干什么？”
“我昨晚在他家，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时候因为一直处在胆战心惊的状态，没有特别留意去看。有些事情，我想回去确认一下。”
“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在去邦哥的家路上，我内心一直充满了许许多多的疑惑。这些疑惑好像一个一个灰色的漩涡，在我的脑海里旋转着：
“在邦哥想要杀我的时候，邦哥突然产生了诡异的行为，自己想要杀掉自己。我猜，应该是那个时候，他突然受到了一些刺激。那个时候，他说桂鱼回来了。”
“花花，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我母亲桂鱼的鬼魂真的回来了？”
“不，我觉得不是。如果真的是你母亲鬼魂回来，她不可能会看着你受苦。我猜，那个时候，应该是出现了一些。”
“启示？”
“是的。人突然受到刺激，无非是有两个外界刺激，一个是视觉，一个是听觉。那时候，邦哥正面对着我，所以视觉这个基本上可以排除。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听觉。在他要杀我的时候，他听到了某种声音。某种我听不到的声音，所以奇怪就在这个地方。”
“会不会就是我听到的那个哭声？”金正华突然想起来，“在鬼洞的时候，我听到了女人的哭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花花，那些哭声，其实是鱼发出来的声音。”
“鱼？”
“是的，就是鱼。”金正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强硬吞咽下去，所以用这简单的一句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我突然猜测到了一些事情。
在鬼洞的那片湖泊当中，金正华蹲坐湖泊边，应该是湖泊里面的鱼，用某种我解释不清楚的声音，传递了一些信息给金正华。
这些信息，金正华不愿意让我知道。而我猜测这些信息，极有可能是关于金正华母亲桂鱼的。不过，金正华隐瞒不愿意告诉我，我不会介意，因为他肯定有出于他的目的。
我们到了邦哥的家。因为昨晚发生了大事，而且又来了警察，早就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所以，当我和金正华来到邦哥家门口的时候，周围那些人又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目光看着我。但是，他们却不敢过来和我们说话。
我看着这些老人，他们的脸色要么蜡黄，要么褐色，脸上全部是饱经风霜的皱纹，一道一道又深又大，神情懒散毫无生气却又警觉。
他们是村子里的留守老人吧，对生活已经失去了期盼和热爱，每天吃饱就在等待死亡的来临似的。
我和金正华进去。
再一次走进邦哥的屋子，心情有些异样。我和金正华快速地去每一间房子查看，但是这些房子都破破烂烂，散发着糜烂的浓郁味道。
没有发现什么。
“花花，你说昨晚看到的奇怪的东西，是什么？”金正华捂着鼻子，问我。
“在昨晚房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照片，现在看好像不见了。”我努力回忆昨晚，我被捆绑在桌子脚，面对着八仙桌的位置，在八仙桌后面，摆放着几张照片。黑白照片，上面有些人影。”
“也许只不过是普通照片罢了，谁家一般都会有几张照片的。”
“也许是，只是我现在回想起来，总是觉得那照片有些不对劲。可是，不对劲的地方，我又想不起来。”
我们在邦哥转了几圈，但是没有任何发现。昨晚经过警察过来，也许照片是被警察带走了也不一定。可是，我又不能打电话给葵若兰问她要照片。
这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我没有得到我所想要的答案，但是我相信金正华是得到了一些。
我和金正华出来门口，却看到有一个更加年老的老人，低着头在喂青草给庭院中的小黑。
这个老人驼背非常严重，整个腰都是往着地下，脸上全部是黑色的老人斑，他看到我们出来，也没说什么，继续摸着小黑的腿，说：“主人不在，你就不肯吃了？人作的孽，你不必要掺和进来去受到惩罚。”
小黑依然跪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看着小黑，又开始觉得难过，毕竟昨天，是它载着我回来村子的。
“爷爷，你是——”
“我只是他邻居。你们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桂鱼的事情而来？”
原来老爷爷也知道金正华母亲桂鱼的事情？邦哥不是说一直将桂鱼困在家里，从没有让别人发现么？不过我想想，要将一个人收藏十几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始终会让人发现的。
“我家比他家高。”老爷爷指着旁边的一栋楼，“所以，有时候，我会看到这庭院的事情。”
“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桂鱼的事情？他是桂鱼的儿子。”我指着金正华。
“没有什么好说的。她，她是怪物，她根本就不是人，要么是鬼，要么是妖精……”
老爷爷害怕地颤抖着身子，将身子紧紧贴在小黑的身上：“那天夜里，那天夜里，我亲眼所见，亲眼所见到邦哥拿着斧头，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脑袋砍破碎呀……我吓得差一点晕厥过去，第二天，第二天当我苦苦挣扎了一夜终于决定去报警的时候，我却看到她，看到她出现在天井当中……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我是唯物论者，我，我难以接受我所看到的一切，人生，是不是都是在做梦？”
老爷爷的话，好像一辆列车，飞速向我撞击过来，将我辗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我之前言之凿凿的那个推理，现在被老人的这一席话，推翻得渣都不剩。
如果老爷爷说的话是真实的话，那么，桂鱼，到底是什么？
我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