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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门扉》

  【1】

  小小的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三人宁静的日常。

  她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是,由于扑进来时撞到了头,那本来就不好使的脑子,现在似乎已经完全短路了。

  艾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才让她想起自己是一只哈比而不是一只鸽子,但是她依旧只是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艾猜想是时候把这个白.痴丢出去了,但是老人制止了他。

  老者端详着这只哈比,这些小家伙长得都差不多,但他还是依稀从她系在头发后面的缎带上认出了这只哈比。

  没错,他认识她,这是只‘希特尔丹国立邮政公司远郡分局’下属的哈比,几年前老人曾从那儿订过王国发行的报纸,就是这只哈比负责的派送。

  但那并不是一次很好的用户体验,由她送来的报纸总是会三天两头莫名其妙地少掉,偶尔还会被当做食物吃掉了一个角,最糟糕的一次,整整一个月没有报纸送来,正打算去邮局抗议时,却在草原上看到忘了自己早已被家养的她和其他野生哈比混在一起,在排练神经兮兮的合唱。

  于是这份报纸在第二年就被退订了,老人不知道事到如今她还来这里干什么,尽管没有急着送客,但他确实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和贵公司相关的业务了,不管是那些傻不拉几的报纸,还是在大城市里刚刚开始流行的什么叫做‘杂志’的玩意,一卷纸、一副画、一张传单我都不会再要了。”

  不知哈比听懂了没,但她依旧只是傻傻地大睁着眼睛,盯着老者看,许久忽然嚷嚷起来,

  “哇,人群当中钻出来一个光……”

  “Duang~”

  说时迟那时快,艾在她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记,终于成功地将她不知道穿越到哪里的思维拯救回这个频道。

  良久之后,哈比终于靠谱了一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歪了歪脑袋,

  “切克利先生?”

  她正确叫出了老者的名字,这显然不符合哈比的脑容量和记忆方式。

  老者很惊讶,但他不知道的是,由于他退订了报纸使她被罚一个星期没有‘咕叽果’吃,在这片区域的哈比间‘切克利’这个名字已经是‘光头老混蛋’的代词了。

  这时,她终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她翻起自己挂在背后的小包,从一堆有些被打湿的纸页里,找出一封信交到老者的手上。

  老人有些意外,但信封上赫然印着他的名字,寄件人是领主辛德尔子爵,这让他非常震惊,领主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给一个乡下的老头寄信呢?

  他拆开信封,这是一卷官方制式的文书,全信散发着工业的油墨味,只有几个下划线上的名词和落款处子爵的签名是手写的。

  全文不长,算上附录也只有区区几行字,但是老人看了很久很久。

  这让墨墨好奇地踮起脚尖,凑了过来。对她来说,收到信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

  但是,未曾想,平时顽皮而健谈的老人,这时却用力甚至带有点粗鲁地合上信,狠狠地剽了墨墨一眼。

  墨墨吓了一跳,这突然的变化让她惊慌失措,后退了几步,被艾轻轻接住。

  艾揉了揉墨墨的脑袋,安慰着她让她先去自己房间呆一会,他已经注意到老人情绪的变化和事情的不对了。

  从他的神情中艾最初感受到了缺乏实感、思维脱节的缄默,然后是某种空落的烦躁,最后是一股压抑在沉静中的巨大愤怒。

  老人什么也没说,但艾依稀能猜到那是个噩耗。

  他看到老者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那样,默默地背过身,独自走入了楼梯角落的的卧室,无声地栓上了门。

  狭窄的厅堂里,现在只剩下孑立于门框边的艾与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的哈比。

  哈比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依旧转着小小的脑袋,懵懵地打量着四周,忽然,她好像终于发现自己是湿的了,而在她看起来要像只麻雀一样抖起身上的雨水前,艾扔给了她一条干毛巾。

  艾不知道让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家伙邮递噩耗是出于怜悯还是恶意,但就结果来说,哈比的到来还是有意义的,在她擦干自己之后,小小的肚子发出了‘咕叽’的叫声,艾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任由她偷偷地爬上餐桌,对着一堆行为艺术的产物大快朵颐。

  果然,哈比的胃觉和她们的脑子一样脱线,她竟然毫无察觉地把桌上的不明物体吃了个干干净净。艾眼生生地看着她瘪瘪的肚子一点点鼓起来,直到撑起的像个小西瓜,哈比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晃晃悠悠地坐到一边的躺椅上,接着,眼珠上下滚动着,她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之后,墨墨从阁楼上下来时,惊讶地看到了这一幕,艾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只是间接‘谋杀’的帮凶。

  【2】

  绵长的大雨,直到夜晚也没有停息。

  哈比女孩在闻到晚饭的香味后原地‘满血复活’,但是老人房间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艾轻轻地靠在房门前,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抽噎、没有声音,没有暴躁地发泄与做作的自言自语。

  一切都很安静,也许有眼泪在流淌,但艾不想说出来伤害老者倔强的自尊。

  墨墨有好几次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然而,艾只是摸着她的脑袋什么也没有告诉她。

  尽管,墨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四十五年啦,但寿命越是漫长,成年的日子来到的就越是迟缓。

  艾依旧不放心让她知道这些悲伤的事,尽管这也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下午,艾冒着大雨,用自己平日里攒下来的几枚希特尔丹制式银币去商店里买了两瓶远郡土产的果酒,艾不常喝酒,但这是老人平日里的最爱,他猜想当老人从房间里出来时会用得到的。

  但是直到夜幕降临,油灯初燃,那扇紧闭的门扉也没有动过。

  虽然墨墨乖巧地坐在艾的身边,想陪他一起等下去,但艾实在不忍心一个还在发育的少女被这样饿着,还是示意墨墨可以开饭了。

  “好~”

  然而,高声应和的家伙不是墨墨,而是那只脱线的哈比。

  这个家伙因为大雨而依旧赖在房间里,尽管看上去非常欠揍,但气氛也是因为她而没有跌入冰点,有时候,让灾难在人们心中深埋的不是灾难本身,而是沉默与惴恐。

  但是,谁也没有理会她叽叽喳喳地说起的脱线的话题,墨墨很担心老人,而艾则是在安静地思考事情。

  夜很快就深了,雨幕中,艾依稀看到村舍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逐盏熄灭。

  “墨墨。”

  “…嗯,艾?”

  “时间不早了,我烧了热水,带着那个麻烦鬼去洗澡吧。”

  “嗯。”

  墨墨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坐在椅子上瞎摇晃的哈比娘却闹腾起来,

  “不要,不要,热水的不要,洗澡的不要!死啦死啦的!”

  “闭嘴,朋友。要是不听话,也许会有人拿抹布塞住你的嘴巴,再用绳子捆起来丢到外面去——墨墨,她的生杀大权就交给你了哦。”

  “嗯,知道了。”

  墨墨应和着,但她当然不会这样做,她知道这只是艾随口编来吓唬哈比的鬼话。

  但哈比就不一样了,头脑简单的她吓得满脸发憷,立刻闭上了那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嘴巴,洗完澡后,就被墨墨乖乖地带回了房间。

  艾在客厅里呆到了很晚,他把今天剥下的狼骨洗净,浸到了角落的药缸里,然后从药缸里取出浸泡好的其它兽骨,用锤子砸碎,再放入研钵中用杵研磨成粉并装瓶封装。

  这本来是老人平日里在做的工作,每个月底,都会有商人上门收去并卖给炼金术士、药店或铁匠铺,这一年里,腿脚逐渐不行,已经难以出猎的老者就以此补贴家用。

  墨墨曾经也想帮忙,但是她没有这个力气,被老人戏谑只会越帮越乱而大受打击。

  把这一茬忙完,艾才打算去洗漱休息,这一年他受了老人与墨墨的很多照顾,因而,他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畴里尽力偿还,他不想欠下太多的人情,因为这会在终将临别的日子里带来许多没有必要的包袱。

  抬起头,碗柜的橱窗玻璃上正好模糊地印出他的脸颊。

  一如往常地瘦削、白皙,但艾却没法看到自己的眼睛,在镜子里,占据了他的面孔的,是一副将半张脸遮去的面罩,在缠绕的阴影里,这副面罩有着由沉重的枷锁与嶙峋的黑骨构筑的恐怖外形。

  只有在他一个人的眼里,他才能看到镜中的自己的真貌,艾意识到这是异常与可怕的事情,可他却不知道这代表这什么,只有一种无以名状的空虚感让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也许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等待着他去做,只是被暂时忘记了而已。

  当艾洗漱完毕,回到留给他的小小房间时,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他想就这样结束多事的一天,但这时走廊上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开门声。

  艾起初以为是老人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厨房里有艾留下的果酒和墨墨为老人留下的夜宵,但结果并不是,走廊上响起小小的动静,那是一双赤.裸的玉足蹑手蹑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数十秒后,他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响起了墨墨轻柔的声音,

  “那个…艾,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墨墨”

  有些意外地,艾打开了房门,便看到微红着脸的墨墨正抱着她绒绒的大尾巴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前,她穿着轻薄的吊带睡衣,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的黑发散发着一股女孩独有的香气。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有些惊讶地,艾凝视着这个半夜三更跑到自己房间来的女孩,墨墨显得不好意思,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