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等到宋燕她们找到孙萌萌时，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她们看到相貌甜美可人的孙萌萌，正满脸鲜血地站在四楼的楼梯口，握着手机，目光茫然又无助。
但孙萌萌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先前那般癫狂，已经恢复到了大家熟悉的往常模样。
她大脑一片空白。
盯着双手，两只手脱力到发颤，浑身酸软，如同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
“小萌——！”
宋燕将孙萌萌一把搂住，内心焦急如焚，但依旧细声细语地关切道：“放心、放心……我们都陪着你，没事了，全都没事了。”
她给卢欣蕊使个眼色。
卢欣蕊见孙萌萌柔柔弱弱，像是布娃娃般的模样，也是心疼。但顾不上心疼孙萌萌，强烈的困惑和不解，她还是走上四楼的楼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挂着锁的旧式铁门一片狼藉，被某种蛮力撞击得纤条扭曲，挣开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大洞。
卢欣蕊来到四楼，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破旧的走廊里落满尘土，借着手机打光，通过尘土上的凌乱脚印，她能想象到一幅娇小的孙萌萌，硬生生撕开铁门，然后在这里来回奔跑的诡异画面。
她望向楼道尽头，走到脚印的最远处，是一间被打开的公寓。
卢欣蕊看到更多无法理解的痕迹。
地面上满是奇怪痕迹，像是孙萌萌搞出来的，又像是某种毛发茂密的猫科动物。看样子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满地打滚，但最后又消失不见了。所有家具都蒙着厚厚的灰。
她在客厅角落见到了一样跟客厅整体风格不太符合的东西。
“这是扯碎的手绢？”
手绢样式很老，没有灰尘，破破烂烂的，上面充斥着各种击打、撕扯甚至啃咬的痕迹。
因为没看到血迹，卢欣蕊就没在意。她没有偷东西别人家的习惯，想了想这似乎也不是孙萌萌的款式，于是将手绢团成球，丢在了客厅西侧的老式垃圾桶里。
咣当——
在公寓门被卢欣蕊关上的刹那，客厅里仿佛响起了某种被凌辱后的委屈哭声，痛彻心扉。
……
大家将孙萌萌抱到床上，端来温水，为其擦脸。
满脸的血迹看样子很吓人，其实只是撞破额头流出的血。在宋燕细心的包扎下，孙萌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裹着纱布的大头娃娃。
卢欣蕊告诉宋燕。
“四楼什么都没有，好像是小萌在上面乱跑来着。”
宋燕点了点头，见孙萌萌恬静又乖巧地吃着草莓罐头，终于放下心来。
她这时想起了光伬医生和那部手机，急忙将手机翻出来，发现电话早就被挂断了，通知栏有一条短信，告诉她尽快添加微信，支付心理咨询费。
“这就治好了？”
宋燕有些怀疑人生，盯着孙萌萌的眼神颇为奇异。
所有人都非常好奇光伬医生到底对孙萌萌做了什么，因为在旁观者视角，孙萌萌只是跑去四楼跑了一圈，然后疯病就离奇地痊愈了。
孙萌萌注意到大家好奇宝宝般的目光，咽下嘴里的草莓。
她弱弱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我就有双向情感障碍的老毛病，各位姐姐是知道的，发作起来连自己都不认得……”
听到这，宋燕望着孙萌萌两条手臂露在外面的陈年伤痕，心中默默一叹。
多好的孩子……都是那个赌鬼爹害的啊！
卢欣蕊作为大姐，性格极为较真，若是有疑问存在脑子里，她会整晚都睡不着觉。她握着孙萌萌的手，犹豫片刻，道：“小萌，那位大夫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孙萌萌歪着头，回忆道：“那位姐姐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暖像是在抱着我一样，我本来感觉周围距离自己很远，但一片黑暗中突然见到了一束光，我就顺着那束光拼命地跑啊跑啊，累得要死，最后醒来就见到大家了。”
“哦，对了，我还做了个梦。”
孙萌萌仰起头，嘻嘻笑道：“梦到我跟一只破破烂烂的猫咪打了一架，结果是我赢了！厉害吧——”
宋燕温柔地抚摸着孙萌萌的黑色长发，将这疲惫不堪的小姑娘哄入梦乡。
她注意到卢欣蕊的奇怪举动。
“小鹿你用手机搜什么呢？”
“我在搜心理图腾理论和强制催眠疗法。”
卢欣蕊停下手中动作，表情严肃又认真地道：“以前在卫校接触过一点相关知识，听小萌的描述，那位光伬医生似乎用了一种非常有效的心理暗示和催眠手段……”
“在催眠后的梦中，她用某种催眠音频，或是我搜不到的办法，帮助小萌击败了她内心中代表赌鬼父亲的猫咪图腾，从而完成了心理治疗。这位叫光伬的女医生，不是江湖骗子，是心理问题领域研究非常深奥的专家学者……我现在勉强地对她有一丢丢的崇拜，一丢丢而已！”
宋燕听不懂，但不妨碍她点头。
卢欣蕊见宋燕同意自己观点，嘿嘿笑了笑，开心不言而喻，更投入地讲起了她整理出来的一些入门心理学知识。
宋燕笑容依旧，可心头不禁一颤。
外号小鹿的卢欣蕊，也曾是个喜欢学习、机敏聪明、有责任心和正义感的好女孩。
她不该过这般腌臜的生活……
如果换一种环境，她一定会更加出色吧？
宋燕如梦初醒。
她急忙拿出自己手机，添加了光伬医生发来的付款微信。
微信名叫“智能客服拉拉”，头像是一朵简约艺术风的紫色玫瑰花。好友申请，瞬间通过！
宋燕小心翼翼地打字。
“医生您好，我是刚才给您打电话的人，您的治疗效果非常出色，刚才我一时激动就把付款的事忘记了。现在该给您转账多少？”
对面仿佛是检测到了医生的关键字。
立刻回复：“健康小助手提醒您，身体出现以下四种尸斑，是你身体对你发出的警告，图片，图片，图片……”
卢欣蕊探头过来，愣了数秒，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起来怎么就不太对呢……
她吐槽道：“这个人工智能好呆。”
“什么叫人工智能？”宋燕不太懂这个，疑惑道。
“嗯……宋姨，像这种，你就当成是会说话的电脑人。机器猫和阿童木看过吧？”
“哦哦，高科技！”
宋燕顿时生出一种对知识与科学的敬畏，同时对光伬医生的神秘形象新增了一层更深奥和神秘的面纱。
她忽然想着。
像是做她们这一行，心理问题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她出于感激，也出于拉近关系的想法，盯着手里的名片，忽然说道：“小鹿，要不我们想办法帮光伬医生，推广推广吧？”
“脱光了去发传单呀？”卢欣蕊撇嘴道：“我们又不是电视台。”
宋燕眼神热切，对她刚刚生出的念头非常上心，就像是这念头能决定她们后半生的命运般……她涂满粉底的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
“但我们的客人，可不只有电视台的领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