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市小商品批发市场，人流不多。
摊位的老板盯着眼前这位指指点点的年轻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样一箱？”老板高兴地拿起计算器问道，闲了一上午，总算遇到一位正经客户。
“啊不是。”
年轻人摇摇头。
老板听见否定答案，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挤出笑容，热切道：“一样一包？”
“也不是。”
老板的老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唉声叹气，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帮魏昆把选好的东西用塑料袋装好，递了过去，“小兄弟你真会逗我，随便扫个五十块就好了，打折价，当帮我开个张——”
魏昆认真道：“一样一车。”
“哥！夺少？！”
钱这玩意真神奇，还能让人重返青春，改写辈分。
孙海洋双手交给魏昆的银行卡里，有十万，恰到好处，不少也不会惹人心疑。
而魏昆的支付宝和vx钱包里，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四位数。
他这钱花的心安理得。
魏昆想了想，若是不动这张卡，反倒会让孙海洋坐立不安，徒增麻烦。再说他真的需要这笔钱，来供养胃口越来越大的居家垃圾桶。
摊位老板递上皱巴巴的名片，笑道：“整条街，就属我这出货最便宜，您选我家真是太有眼光了！老板您是开打印店的？买了这么多打印纸和墨盒之类的东西。”
魏昆写下地址，道：“我是做垃圾回收的。还有，整条街就你家的东西质量最差，我挑了好久才找到。”
老板笑容呆滞了。
他也想不清这是挨了骂、还是受了夸。面上欣喜，转身却忍不住委屈地嘀咕。
“有钱就了不起吗？”
“哥，您慢走！”
……
魏昆抱着两个纸盒箱，往出租屋楼上走。
定好的东西晚上才能送过来。他已经跟小区的快递点打好招呼，花钱租了个空闲仓库，放置拉拉的预备口粮。
他在考虑，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然而在网上查询了周围的租房信息，没有合心意的。要么距离学校太远，要么是老公寓楼人多眼杂。东河市是旅游城市，近期游客颇多，可选的房源少之又少。
再加上刘玉璞曾和他提过一嘴，她正在物色玫瑰信息咨询公司的办公写字间。
实在不行，到时候直接搬到公司住，反正公司上下就没几个活人。
开门。
恶狗扑屎~！
一个浑身胶黏的白色身影，直接扑到魏昆身上，长舌头翻找能吃的东西，搞得他满是粘稠的血水。
魏昆心疼刚买的匹克，张嘴要骂。
可转眼看到拉拉头顶上的【功德值：0】，又有点心疼它。
拉拉饿坏了。
魏昆不让它上网，也不允许它出去觅食。在项目还没落实、没法当客服吸收脏话的情况下，它只能在房间里找吃的。算上床单、被罩和地毯，也满足不了它日益增长的胃口。
“呜呜……”房间里又响起阴森的闹鬼声，“我好恨……你不得好死……让我来一口……”
“别咬塑料袋啊！”
魏昆拎起拉拉，然后提手暴扣，将它一把按在纸盒箱里，“你给我吃这个！”
“白纸……不好吃……我要吃带字的……”
“你还敢提？！再磨蹭，我就把邻居阳台的猫砂盆端进来了啊！”
拉拉哭哭，血泪横流，发出一声机器启动般的女鬼尖叫，埋进箱子开启了碎纸回收模式。
魏昆这才得以观察塑料袋里的破纸团。
【赤鬼（未命名）】
【道行：半年】
【功德：1点】
【职业：无】
“才半年？未成年吗？又不是漂亮国，能用合法童工……”
破纸团小心翼翼地舒展开，变成一个满是破洞的红绿色纸车。
脑海中的信息告诉魏昆，它是赤鬼，一种只要有人在附近，就会极为活跃、高速移动的诡异，人的反应越剧烈，就越会引起它的兴趣。
参照日常生活。
那种平时隐藏在阴暗角落，一旦有人出现，就会在家具里发出声响，到处乱爬扑到人脸上的就是它了！
怎么有点像某省特产德国大镰呢……
“你是人吗？”
纸车打左转向灯。
“你是鬼吗？”
纸车打右转向灯。
“有什么绝活？”
纸车打开雨刷器，然后原地掉头。
嗯……
魏昆沉思：“你的工作不好安排啊。”
纸车已经入编，还没得到职业。现在的它，需要有功德值维持诡异消耗，而赚取功德值的唯一办法，就是工作！一旦功德值跌破负数，它再次沦为孤魂野鬼，继续上演公路惊魂，危害过往司机。
“赤鬼是以恐惧和血肉为食，有时候在车祸现场找不到的残肢，就是被它偷偷吃掉了。单有一个垃圾桶就够我受得了，再来一个绞肉机，总不能天天包饺子吃吧。”
让诡异入职，对魏昆有两个好处。
一是每天消耗的功德值，会逐渐改善魏昆的身体，长久来看一定是正面效果。等积攒多了，直接“道爷我成了”也说不定。
二是赚钱恰米，狠狠地打黑工，还不发冥币！
魏昆根据纸车的特性，为它提供了三个初步选项。
“超市门口，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纸车惊恐摇头，它听不懂，但本能觉得这玩意有点邪门。
“清晨大街，世上只有妈妈好？”
纸车猛打左转向灯，表示坚定拒绝。
魏昆皱眉，表示理解：“也对，你不会喷水，也没妈。”
“开车……恐惧为食……赚钱……可黑出租赚的也不算多啊……再说半夜也没人敢上，而且这家伙容易兴奋，不能让它当主驾驶……”
咔嚓咔嚓咔嚓。
拉拉吃完了一箱子打印纸和一箱子墨盒，勉强凑到1点功德值填饱肚子，望向魏昆幽怨地钻回笔记本电脑了。
魏昆看到拉拉的一刻，忽然来了灵感，打起响指！
“对了，拉拉！鬼AI！你这家伙，可以当它的下级同事啊！”
魏昆盯着纸车激动道：“东河市的地图，你熟不熟悉？”
这回不仅右转向灯，连右大灯都亮了起来！
“你就当车机吧！”
话音刚落。
纸车头上多出来一行新鲜文字，它车里的纸人露出惊恐与震撼。
【职业：车机吧】。
“部位错了！是导航！假装AI同行的鬼导航！智能车机！”
文字随后变成了【职业：智能车机（入门）】。
“OK！”
魏昆大手一挥，道：“拉拉，我们的业务从AI客服，成功扩展到AI导航了！公司向着科技概念股又前进了一大步！谁还敢说，咱们只能做傻子聊天？”
……
东河大学综合信息楼B区。
某机房内，爆出一阵庆贺的欢呼声。
“陈教授我们做出来了！同样的AI客服，功能比崔教授那边的更多、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