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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弟大秦第一纨绔正文卷第294章这种恶劣行径,必须死!各个贵族脸上的神情稍有定格,带着点错愕与不可置信。

  在官场,下位者要去揣摩猜测上位者的每一句话。

  这不只是为了晋升,更是为了自保。

  天刚放亮,咸阳城的城门还没有开,朝会的钟声便敲响。

  所有官员到达咸阳殿的时候,始皇帝更是已经高坐在王位上等候。

  这摆明了始皇帝昨夜根本就没有离开咸阳宫嘛。

  除非始皇帝是半夜从雍地回返,但这个可能性极低。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夜路都要比白日大道难走。

  昨日故意压了一天事,今朝又在朝会上先声夺人。

  要两位丞相开口言说又是不知发生何事,又是有人故意找事的,始皇帝之心——贵族皆知。

  陛下是不想处理长安君……

  贵族们暗自想着,几个本来想马上开口说话的大贵族都紧闭其口,观望着周围,想要他人来做这个出头鸟。

  众人的想法很简单。

  这把搁置在所有人头顶,随时都会落下来的秦剑必须要摧毁,至少要拿下去。

  但谁去做毁剑者,执剑者呢?这才是问题所在,没有人愿意去惹始皇帝。

  他们不说话,始皇帝和李斯的对话便得以一直进行下去。

  “高官厚禄,乃是诸君奋勇杀敌一心为秦所得之物。你爵无他人高,便对其有嫉妒之心含沙射影,此不该也。”

  “斯确有嫉妒之心,但所言确也为实。朝堂爵位高于斯者不下二十,个个于秦之功都高于斯乎?斯不服也。”

  李斯对着坐在地上岿然不动的百里家家主百里城微拜。

  “斯十四等爵,百里家主十五等爵。斯有推进一统天下之功,谏陛下召回诸臣工之功,确立郡国并行国策之功。敢问百里家主,于秦有何功?何以能爵位居斯之上也。”

  这李斯是条疯犬不成?还是其言皆是陛下所授,执意削减我等权柄。

  结合长安君昨日所为,及陛下处理方式,原来不是长安君要对我等动手,是陛下。

  众贵族心中纷纷想着,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他们没有被点名,他们还有时间。

  当事人百里城却是不能像他人一般三缄其口不言语,火已经烧到了他的身上,他必须做出选择。

  他起身直立,用将要杀人的目光盯着李斯。

  “城之功却不如左相,城祖之功远大于左相。先祖百里奚于秦功不需吾多言,世人尽知。”

  始皇帝点头配合。

  “不错,无百里子便无秦国,穆先公称霸,皆乃百里子之功也。”

  这话始皇帝说得,百里城却是不敢说,居功自傲乃大忌。

  其之所以不列举百里奚功劳,便是要和李斯历数功绩形成对比,要始皇帝注意到李斯。

  李斯厉喝道:“百里子之功,与你百里城有何干系?斯问的是你!你百里城于秦国有何功绩!”

  疯犬!

  这厮疯疾发作!

  为一己之利,要陷吾等皆堕也!这厮怎么又做此事!

  一众世家再也忍不了了。

  不管李斯的话是不是始皇帝示意,他们都必须做出应对,李斯的话触碰到了世家贵族的底线。

  前人之功后人不可加于身,那么前人之爵后人便不可世袭之。

  爵位,在秦朝是阶级的象征,意味着身份高人一等。有民众难以企及的俸禄拿,可以享受常人不可享受的特权。

  其实早在商鞅变法的时候,商鞅就写出了爵位不能世袭这一条,但在政策实施中以失败告终,反对阻力太大了。

  好多人都以为秦朝的二十等军功制升任的爵位不世袭,商鞅变法很彻底,这是想当然。

  实际上,秦朝直到灭亡之时爵位依旧世袭。

  《史记·秦始皇本纪》: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明得意。曰: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抚东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

  列侯便是彻侯,是秦国最高的第二十等爵。王离在刻碑时候就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是加上秦末时候的所有战功,他也不够封列侯。

  而且王离是王贲之子,石刻的时候其名字却排在其父前面,说明王离爵位比他阿父王贲含金量高。

  王翦封没封侯在史书上从没明确说明,但功劳不如他的儿子都封了列侯,没道理当时军功最大的王翦没封侯。

  所有事实摆在面前,如果都成立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王翦死后,其子王贲本就是列侯没有继承爵位,其孙王离继承了。

  武安君白起一生战功彪炳却没有封侯,而王离一个孩童出生即是彻侯,这就是秦昭襄王和始皇帝的区别。

  秦国在始皇帝这一代能够一统天下,绝对与始皇帝有功必赏,不忌惮臣工功高震主这件事有必然关联。

  换做同样是明君的秦昭襄王,军功不如白起的王翦不但不能封侯,还会被秋后算账,不被噶就不错了。

  而王翦在不能被封侯的情况下,在不能为子孙后世谋求绝大利益下。还会不会教导其子王贲全力攻打六国,便是个未知数了。

  始皇帝是奋六世之余烈才打下了天下,但没有始皇帝,换个王大概率拿不下六国。

  而现在,李斯要做的事说的话,就是要拆掉始皇帝为能驱使秦臣奋勇争先,不顾生死为秦立功而搭建的桥梁。

  爵位不能世袭。

  便是与世为敌。

  司马家家主司马尹自席上站起,其先祖是为秦国灭亡巴国,蜀国,打下了一个后备粮仓的将军司马错。

  指着李斯双手颤抖:“汝要亡大秦千年兴盛,先人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汝不过侥天之幸揣测圣心得了左相,怎敢在此对其不敬!”

  魏家家主魏发自席上站起,其先祖是为秦国夺取汉中的将军魏章。

  一甩袖袍冷声呵斥道:“一介书生安敢言吾等先祖之功?汝言于秦有大功,不过嘴皮子功夫。皆是言陛下之圣意,安敢窃为己功?不上战场懦弱之人,安敢胡言乱语!”

  樗里家家主樗里面自席上站起,其先祖是攻取魏国曲沃,赵国蔺邑,诸魏章攻占楚国汉中的樗里疾。

  其不看李斯而是直面始皇帝,高声言说:“陛下,此等欺名盗世之徒,请斩于宫外!”

  “……”

  一位又一位贵族站了起来,都对此发表了自身意见。

  温和些的对李斯破口大骂,激烈些的直接要始皇帝噶了李斯。

  他们在用对李斯的强烈激烈情绪,表达对始皇帝的不满之情。

  他们百分之百确定是始皇帝想要推行此事,想要集权。

  取消世袭制,李斯后人也不能继承其爵位,需要继续奋斗。此举既得利益者不是李斯,而是始皇帝。

  此时此刻,嬴成蟜杀三大世家的事被他们暂且放下。

  事有轻重缓急,嬴成蟜那把秦剑还没有落到他们脖子上,但始皇帝这把秦剑却已经划出了鲜血。

  “够了。”

  始皇帝一声压抑着怒意的话语,让在场本来闹腾的场面瞬间平复下来。

  “朕是来听尔等于秦之计的,不是来听尔等互相攻讦的。”

  不大不小的话语声,让高台下的臣工都住了口,等着始皇帝接下来的言语。

  爵位,到底世袭不世袭?

  陛下是固执己见,还是被吾等劝服?

  “李斯。”

  “臣在。”

  “丞相事务繁忙,汝将廷尉一职交由廷尉正,安心于相邦府做事。”

  “唯。”

  陛下改变主意了,爵位保住了。

  一众人等皆是松了口气,心中泛起喜色。

  拿掉李斯的廷尉一职,名义上是要其安心做丞相,实际上就是惩罚,这透露出的信号就是偏向于贵族一方。

  李斯重回坐席。

  始皇帝扫了一眼高台下,道:“杂事已毕,谁来告诉朕,如此着急寻朕,所为何事。”

  若是始皇帝第一句话是这么问,现在起身的贵族定然是数不胜数,就像是之前一众贵族反对李斯时那样。

  但在始皇帝刚刚被一众世家劝服,答应不取消世袭制的情况下,一众世家贵族你看我,我看你,都想让对方站起来。

  政治讲究的是平衡,权谋更多的是利益交换而不是你死我活。

  贵族们刚刚通过努力奋斗,夺回了他们本就拥有的世袭权力,他们都不好再对始皇帝开口要对其弟严惩。

  哪怕他们最开始就是如此想的,但是此刻就是不好张口。战场上攻城掠地,胜的越多越好,官场上却不是如此。

  如果出现一个只赢不输,从来索取不吃亏的人。那这个人不是拿皇帝当傀儡的权臣,就是当皇帝傀儡的孤臣。

  权臣,孤臣,都会死。

  咸阳殿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廊柱上攀附的金龙闪烁着金光,不知道眼前这群人类在犹豫什么。

  不行,那竖子必要解决!

  百里家家主百里城看周边无人有站起迹象,一咬牙就要起身。

  在这些世家家主中,百里城是最想要弄死嬴成蟜的,他离孟家实在是太近了。

  嬴成蟜一日不死,他百里家就一日有可能步三大世家后尘,是以他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尔等无事,朕倒是有事。”

  始皇帝等了十几息,见下面百里城有起身动作,缓慢开口。

  百里城本来抬起的屁股又坐下了,他不想直接和始皇帝硬顶,等一会没关系。

  “朕闻皇后亲诉,言说三大世家作奸犯科,窃取国财。触犯秦律,按律该夷三族。已于昨日为李斯捉拿,带至廷尉府就地正法。”

  “陛下!”

  百里城脸色煞白,霍然站起。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从始皇帝的语气,已是要将这件事盖棺定论。

  如果三大世家之死是正常的,那么执行者嬴成蟜便是无罪。这一次三大世家死了,下一次就是他百里家。

  其他贵族们也都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和百里城一样想法,差别只是他们没百里城那么着急。

  “朕,还未说完。”

  始皇帝冷冷盯着百里城,直将想要一股脑说出事实的百里城吓得腿脚发软,险些坐倒在地当众出丑。

  “百里城,是朕先说,还是你先说。你是要等朕,还是要朕等你。”

  噗通~

  百里城再也站不住了,立刻跌坐在地,急忙成跪伏状。

  “臣失礼!臣失礼!”

  若是后世王朝,或许是一句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秦朝没有这种口头禅,他们怕始皇帝当真。

  多年未上朝的老将蒙骜内心对始皇帝反应很是意外,但不耽误他以手肘捅捅身边孙子,稀疏白发低垂。

  “你这鸟人怕个甚!昨夜让乃公去找陛下,此事便有蒙家之功!”

  也不知道是谁跑去国尉府拦人被打晕,蒙家本就是军功顶点,此等功绩不要也罢。

  求稳的蒙毅一边腹诽,一边一脸佩服地看着蒙骜。

  “还是大父高明。”

  始皇帝冷目制止百里城检讨,继续言说。

  “长安君嬴成蟜受刑于咸阳狱,其门客欲救其主闯廷尉府,行叛逆之举,以王齮为首。依秦律,王齮及嬴成蟜门客,皆当斩。长安君嬴成蟜身在牢狱不知外事,故轻之,囚于咸阳狱一生不得放之。夺其国尉,相邦之职。”

  若是最开始始皇帝是这么宣判,一众贵族肯定不满意。

  昨日不是一两个人亲见嬴成蟜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带头杀人,而是数千城防军和一众世家贵族探子。

  这种恶劣行径,必须死!

  但在此刻,本对嬴成蟜受罚没指望的贵族们却觉得,这个处罚好像能接受。

  现在让一众世家犹豫的点,就是嬴成蟜手中有他们的黑料。

  变卖废旧武器,盗取国库的,不只是三大世家,而是以甘家为首的咸阳所有世家。

  三大世家被以这个借口杀掉,来日是否他们也会被以这个借口杀掉?嬴成蟜所作所为到底是自愿,还是始皇帝授意?

  “上卿甘罗,经查明无犯事也。为孟甲坤,白飞,西术三人栽赃陷害。盗国库者,仅孟甲坤,白飞,西术及其一干族人。散朝后,廷尉即刻释放甘罗。”

  始皇帝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不等其下众臣作何反应,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百里城。

  “百里城,朕说完了,该你了,何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