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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弟大秦第一纨绔正文卷第246章叔父,你可要救我啊!章台宫。

  暗红丹墀铺就地面,支撑穹顶的圆柱也是一般颜色,其上黑色攀龙附凤雕刻栩栩如生。

  阴阳家邹衍认为说:“五德从所不胜,虞土、夏木、殷金、周火。”

  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

  始皇帝采纳了阴阳家邹衍的五行相克说,秦灭周,周火,秦则为水,崇黑。

  说来也怪,自虞朝以土而立,到秦朝灭周奉水,五行正是转了一圈。

  中国也在始皇帝时结束了分裂割据的时代,以郡县制开创了大一统的新纪元。

  奉行水德崇尚黑色的秦朝宫殿主体都是暗色调,就像是蛰伏在阴影中伺机而动保存实力的猛兽一样。

  天是明的,天光大亮。

  但章台宫中还是要掌灯才显得明亮,不然终是有些昏暗。

  始皇帝身穿绣有玄鸟翱翔玄色绸缎冕服,头顶前后各有一十八颗东海蚌珠的通天冠帽。

  他丢开羔羊毫毛制就毛笔,心情不知是不是受到暗色环境影响,有些不适。

  “就为抓一个甘罗,暴露了楼台,真是不给朕省心啊。”

  始皇帝阖目轻揉头顶两侧太阳穴,轻声自语了一句,提高嗓音。

  “赵高。”

  “臣在。”

  昨日刚到了咸阳宫,今日就走马上任换上一身宦官服的赵高含胸低首,脚步轻微言语细声地凑到始皇帝身边,等候王意。

  就侍立在始皇帝身后的盖聂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脚步,给赵高留出空位。

  “齐地那边如何?”

  始皇帝问的没头没尾,这要是盖聂肯定面无表情回一句:“陛下请说的明白些。”

  赵高不为意外,一脸谦卑地道:“陛下之恩德就如东海,齐民皆为成秦人而喜悦。”

  舔狗。

  盖大侠心道,脚步又往后移了移,他的铮铮铁骨排斥赵高。

  “或有少许六国余孽,但陛下高瞻远瞩,以大秦功臣分封四方镇守八极。要不了两年,这些六国余孽就将被掘断根基,臣服于我大秦帝国。”

  始皇帝微微颔首,手指揉动力度小了些,道:“简体字推行效果如何。”

  “齐地公文已尽用简体字,齐民多不识字,不知齐文已变矣。臣直到返还陈郡,方听闻当地人书简体字。距函谷关越近,见简体字书者越多。”

  赵高这番话在始皇帝预料之内,和始皇帝的设想差不多。

  简体字以咸阳为基准辐射向全国,距离最远的齐地自然是最后才能更改。

  听到现在齐地公文尽以简体字书写,始皇帝就很满意了。

  “稷下学宫名传天下,齐地学子之风尤其浓烈。天下书同文,齐地有没有怨言传出。”

  车同文这项举措,对于大贵族而言问题还不是很大。不管用什么文字,他们的利益目前都不会受到太大侵染。

  真正影响的是那些诸子百家门生,他们读书,明理,学问在身。

  会有国仇家恨,会知道书同文背后的目的是摧毁一个国家的根基,是要将一个国家从文化层面完全占据从而吞噬消化。

  赵高头更低了些,道:“确有一些不当言论……”

  “他们说朕什么。”

  “臣不敢言。”

  “说。”

  噗通~

  赵高双膝跪地,颤声道:“……说陛下无道,是夏桀商纣。”

  夏亡于桀,商亡于纣。

  夏桀,商纣这两个亡国之君普遍被认知为昏君。

  始皇帝揉动手指停下。

  “此言多否?”

  “东海,临淄,琅琊……皆有所闻。”

  “他们未闻朕于咸阳集百家书于博士署,凡欲穷究者只要能为博士,仆射,皆可自观也?”

  “陛下所言皆已达齐地各城郡,然无知之徒,狂妄之辈集于齐地,身沐天恩而不感德。”

  始皇帝默然,敛起桌上竹简。

  这个时代,诸子百家在关外极其活跃。

  在秦律没有普照天下之际,在国家大一统而思想没有大一统之际,没有哪个学说会甘于沉寂。

  而书同文,收百家书籍,无疑是对百家的一次灭绝性打击,是以始皇帝对赵高言语没有怀疑。

  实际上,自嬴成蟜发明纸张,可以用信鸽在万里之外传递信息后,始皇帝便在天下各地安插有眼线。

  自齐地飞回的信鸽中,所记录与赵高所言八九不离十,始皇帝问赵高是在双方验证。

  那一二分误差,则让始皇帝对齐地的情况更是越发确信。

  赵高送尉缭赴封地,一路紧赶急回,所言皆是匆忙仓促听闻之语,自然与深耕一地的暗子所言不会相同。

  “杀。”

  始皇帝轻声道。

  他扶着黑色无条纹无装饰,摆放唯有笔墨纸砚以及一摞又一摞奏章的大几缓缓起身。

  “拟旨:凡于市井巷陌论制者杀,凡传道受业解惑者杀,凡公然书旧国文字者杀。”

  没有人能阻挠大秦一统,敢拦朕者,皆为叛逆。

  “唯。”

  赵高干脆应声,他的身体似乎是因为惧怕始皇帝的威势,而颤抖的越发明显。

  “你在欢喜什么?”

  一声问语忽然插入,毫无征兆。

  一问一答的君臣二人同是一诧,始皇帝凝眸回首看向盖聂,赵高疑惑抬头看向盖聂。

  顶着始皇帝的压迫性,掺杂有不悦的眼神,盖聂毫不畏惧。

  踏前一步到赵高身边,面无表情,又问了一遍。

  “你在欢喜什么?”

  始皇帝眯眼道:“欢喜?”

  盖聂不移目光,紧盯着赵高双眸,嘴巴微动,毫无感情得为始皇帝解惑。

  “陛下方才言‘杀’字后,赵车府令心甚欢喜,聂不解其原因。”

  始皇帝顺着盖聂目光低目,眯缝着的双眼看向赵高。

  只见赵高表情依旧是那么谦卑,看始皇帝目光注视过来后,这才道:“高不喜不尊陛下之人,闻陛下要斩高不喜之人,故欢喜。”

  “哦。”

  盖聂点点头,不知什么时候放在腰间宝剑上的手自然地拿了下去,后退一步站在原位。

  始皇帝闻言见状,也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赵高起身步向一条小桌案,铺开一张竹简,执起毛笔开始誊写圣旨。

  其一边誊写,一边以内力集于后背。

  因为他宦官服内的内襟有些潮湿,让他很不舒服。

  始皇帝轻轻甩了甩发酸的肩膀,忽然想到西北七郡已经被自己划给长子做实验地,前些日还收到韩地那边传来长安学堂的消息。

  遂补充道:“此旨不发西北,不发韩地。”

  赵高来不及放下笔,急忙跪坐着转过身面对始皇帝,微微低头道:“唯。”

  墨汁淋在其身,其也犹如未见。

  停了二息。

  耳听始皇帝再无言语,这才转过身继续誊写圣旨。

  本来就小心谨慎,服侍始皇帝的宫女宦官们更加小心谨慎。

  他们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始皇帝口中三个杀字落在他们头上。

  ……

  “匈奴之地地广人稀,不宜农耕,其众居无定所。你就如此去此地,纵是有君上支持,亦撑不过二月。”

  李牧大马金刀靠坐在劣木所制的椅子上,对身前的三公子嬴将闾没有太多尊重,毫不客气地道。

  嬴将闾不以为意,非但不生气,反而还腆着笑脸凑上去,递给李牧一个橘子。

  “我自咸阳带来的,就剩下这么一个。叔父最爱吃此物,武安君尝尝?”

  两人身在上郡,处于李牧在上郡的屋舍内。

  “君上不喜吃橘子,牧最恶溜须拍马之徒。”

  嬴将闾小脸垮塌下来,哭丧着脸剥橘子,一边剥一边想怎么和李牧说话。

  虽然身为身份尊贵的大秦三公子,但他完全不敢在李牧面前放肆,他可是亲眼看到李牧如何对待他敬若神明的父皇的。

  就连父皇都要宠着,让着的人,他嬴将闾自认还没那个威势来压。

  过了上郡再走三日就到匈奴地了,嬴将闾有些患得患失。

  他不怕死但不想去送死,他要的是封王,不是真奔着把命扔在匈奴地去的。

  临行之际,他腆着脸寻到李牧府上,想找这位把匈奴打的跟孙子似的天下第一名将取取经。

  他原本想着虽然他和李牧不熟,但李牧是嬴成蟜门客,看在嬴成蟜面子上也不能把他拒之门外,高低给点干匈奴攻略罢。

  没想到他只猜对一半。

  虽然他上门时李牧冷着一张脸,但确实没有把他拒之门外,而是领到府上。

  正当他窃喜有加,寻思这一趟不白行必有收获,或许还能带走这位伐匈高手去匈奴地的时候。

  迎来的却是李牧的冷嘲热讽,什么匈奴可不认秦王,什么这百来斤肉足够十个匈奴饱餐一顿,什么君上定是昏了头要你来此。

  总之那就是没有一句好话,嬴将闾都要被李牧说的自我怀疑了。

  心里默念着要是二哥在此,定然拔剑向前,可不能向愚蠢的二哥学。

  想着父皇在这位兵家大家面前吃瘪的样子。

  温习着儒家亚圣孟子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熬其筋骨,饿其体肤……”

  小饕餮忍下来了,一点脾气都没发。

  沙沙~

  为了防止李牧生气把他赶出去,尊贵的大秦三公子嬴将闾甚至剥橘子皮甚至都没敢撕下去成一瓣瓣。

  而是整个橘子皮剥下,展开如同一朵花。

  嬴将闾不是想用这朵花来讨好李牧,也没有那个闲心手工创作——他是怕把橘子皮扔在桌案上让李牧不喜。

  他随手抓起这朵橘皮花,团吧一下就塞进口袋,想着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但他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到底该如何哄好与他父皇有灭国之仇的原赵国大将李牧。

  咦?我橘子呢?

  全神贯注的嬴将闾忽觉手中一松,定睛在手中发现橘子没了。

  再一抬头,发现李牧正站在他身前,将一瓣橘肉放入口中,极其自然地享受他的劳动成果。

  小饕餮心中大喜。

  想着吃我橘子是好现象,这就是缓和关系,但要是现在让指点显得太过功利,要有个台阶递一下。

  “甜罢。”

  他小脸笑得像朵花一样,选择从橘子味道来拉近感情。

  “酸极。”

  李牧把最后一瓣橘子放在口中道。

  嬴将闾小脸又垮了。

  这怎么往下聊啊!这橘子不可能酸啊!他就是不想告诉我!

  橘子是嬴将闾从宫中带出来的,是给始皇帝吃的橘子,每一个都甘甜多汁。

  “哼。”

  李牧冷哼一声,看着不发脾气不离去坐在木椅上如生根的嬴将闾,道:“这脸皮比君上的还厚。”

  “有其叔父必有其侄子。”

  嬴将闾生怕这句话掉地上,急忙接道。

  “学会君上无赖可以,不要学君上惫懒。”

  李牧告诫一句,在屋舍内翻出一张卷起来的黄纸放在了桌案上。

  嬴将闾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已经是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抱在怀里。

  李牧见嬴将闾迫不及待的模样,脸上也多了丝笑意,但很快敛去。

  他按住黄纸一端,缓缓拉开。

  随着黄纸伸展,一副标注着山水草地的舆图便出现在嬴将闾面前。

  右上角以简体字书着三个大字——匈奴地。

  嬴将闾霍然站起,满脸惊喜,低着头使劲看舆图,脑袋都要钻进舆图中去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详尽的匈奴地舆图,比他出行前在秦国拿到的匈奴地舆图详尽了太多。

  两者相比,就像是大师的写实画,和稚童的写实画区别。

  行军打仗,舆图很重要,是重中之重。

  当初荆轲就因为献上赵国督亢地图而能接近始皇帝。

  舆图越详尽,不被埋伏和埋伏敌人的几率都会变大,且能根据前方地形调整战略,不会变成一个睁眼瞎。

  古代行军打仗,有不少名将都是因为不熟悉地形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是武安君所画?好详尽的舆图!多谢武安君!”

  嬴将闾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谨慎且快速无比地收敛舆图,做好李牧要是一反悔,或者说舆图不是给他的就随时跑路的准备。

  李牧摆摆手示意给你了。

  “不是牧画的,是君上在牧临行前所赠,牧也不知君上自哪里得来的这一副舆图。”

  一句话功夫,嬴将闾已是将舆图卷好放入怀中,喜不自胜。

  李牧见之,冷笑一声。

  “一副舆图你就以为你能领封地?不过是能让你多三月喘息之机。”

  小饕餮一把抱住李牧右手,眼泪汪汪地道“武安君,我是叔父最喜欢的侄子,你可要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