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情绪紧张到了极点,用手枪顶着沈洁的太阳穴,“让他们退后,不准跟着我们,我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放你走,要不然,我就,我就开枪。【】”

  “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沈洁说的很平静,眼睛望着前方,“不要说是这辆车,就是街上任何一辆车,警方想找到你,都很容易。”

  “你,你开快点。”郑东惶恐地回头张望,嘴里嚷着,“为什么还跟的这么近?妈的,为什么还跟的这么近?”他抖着手里的枪,气急败坏地吼道:“让他们往后退过去。”

  沈洁冷静地转着方向盘,“你打死我,你就更逃不出去。我有一个办法保证你能逃出去,如果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在停车场安的炸弹,我会帮你甩掉后面的车。”

  郑东手不稳定地抖着,吼道,“你少说话,开快点,开快点。”

  “再快也没有用,不出十分钟,会有警车从四面八方过来围住你,不出二十分钟,会有上百个狙击手用枪对着你的头,枪是新买的吧!看你拿枪的姿势,绝没开过枪,你及不上他们的手快,你连扣扳机的机会都没有立即就会变成一个枪靶子。”

  郑东如临大敌般往后张望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握着手枪的手颤抖着,看着后座上已经被这紧张气氛影响的儿子,他紧盯着沈洁的脸,衡量着她话的可信度,咬咬牙,豁出去了,“你怎么帮我甩掉开他们?”

  “前面有个小路口,过路口再向右,再向左,据路口不到三百米处有家商场,商场后门有条小路,那条路,现在正在换装道路监控,我关了这车的gps,加上没有道路监控,警方短时间不会找到这辆车,你会有三分钟的时间下车从前门过去,出了后门,带着你儿子打一辆出租车离开这里,如果你脚法够快,五分钟的时间足可以让你逃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谁知道会不会我告诉你了,你会不会仍然让那些警察跟过来?”

  “警方抓你不是为了你这一句话,我不想抓你,我只要你告诉我谁让你对付魏军的,这对你没有损失,”沈洁说,望望前方,再望望后视镜。警车紧紧尾随,警笛声擦破了夜空,箭仿佛已经搭在了弦上,“你只有五秒钟的时间考虑,过了这个路口,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前方路口将至,郑东铁青着脸,又咬咬牙,“是钱程,是他让我炸死那个姓魏的。”

  沈洁突然右打方向盘,车子蓦然向右转过去,给了后面尾随而至的警车措手不及。一溜警车硬生生刹住,倒车再向右,距离就已经拉开了大段。

  油门踩到底,车子再向右,再向左,警笛声彻底拉开了距离。沈洁抓紧时间追问:“钱程有没有说,他是受谁指使的?”

  “没有。”

  警车没有再跟上来,前方果然真有家商场,亮着霓虹灯。沈洁心里还有更多的疑问,但是,没有时间了,郑东收了枪,拽下那孩子,张惶的跳下车。

  看着他们父子两个消失在商场门口,沈洁扶着方向盘,望着商场门口。有警车从后面上来,周冲率先跳下警车,冲过来,“没事吧,沈姐。”

  “没事,”沈洁说。与此同时,商场后门那边响起一阵警笛声,对讲机里跟着传来王帅的声音,“瓮中捉鳖。”

  “到底级别不够高,”周冲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就不知道警车上除了gps,还有对讲机呢么?”他回头把目光集中到沈洁的头发上,这才想起问:“怎么这身打扮?有行动么?”

  沈洁下了车,“连夜提审他,有什么情况通知我。”

  周冲将警车开走。沈洁站在那儿,看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七点多,肯德基是泡汤了,她想着那个孩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在孩子的面前就这么把他爸爸抓了,对孩子绝不是个好事,不知道,这个晚上,会不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她甩甩头,近来不知怎么了,她心里好像变得柔软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岗位太久,她都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了?她振作了一下,打通赵青的电话,不等她开口,对方即刻着急地说:“怎么样?没事了吧!你没受伤吧!吓死我了。”

  “我没事,你帮儿子买两个鸡腿回去。”

  “我知道,”赵青说:“你忙你的去,我已经买了,我看你真应该转行呢!买个肯德基的功夫都能用枪顶着人出来,真行!”

  赵青把电话撩了,电话那端成了忙音。她站在街头,看着街车从身边穿梭着过去,心里那份柔软的情绪又再度涌将上来。她拿起手机掂在手里,在原地转了两个回合,想想,还是放下了,她抬头望望远处,灯红酒绿,夜空中,有成窜成窜的霓虹在闪烁,漂亮极了。

  她呆立了一会儿,耳边莫名其妙地窜起刘成宇那句话:“我只是提醒你,这个男人,根本不可靠,如果你想玩玩而已,我不说别的,如果你想和他认真下去,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午后的阳光照进车厢,蒋世通沉坐在驾驶座里,方向盘上放着两张照片,他眼睛盯着那两张照片盯了好久。他调开手机屏幕,回放着实验室的那段视频。屏幕上的女子,虽然刻意遮着一张脸,但是看那身形和照片上这个沈静出奇的相似。

  还有这个杨钊,那晚的表现似乎太过热情.

  平时,达琳大部分人看见他,几乎都是敬而远之,没人和他走的太近,杨钊更不例外,仗着姓魏的撑腰,对他更是爱答不理的,几时见到这么热情过,怎么偏偏那晚就大变脸了?

  也就是,第一次果真有人进实验室。也就是姓魏的再撒谎,因为如果当时真的有人进了实验室,他不可能没有看见。那么,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他再看看屏幕,对方身形够轻盈,能够轻轻松松从排风管里脱身,绝非一般人。这个杨钊呢,一向和魏军走的近,当晚,他出现的也实在蹊跷。有没有可能,当晚两人是是里应外合?否则,没那么巧的。

  可是,如果真的魏军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以对方的性格秉性,他绝不会这么沉得住气。如果他真的怀疑了,也绝不会这么拐弯抹角,他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根本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手机响了,他撂下眼皮,无动于衷地看着那手机号码,稍过一会儿,才活动身体把电话接通。

  将手机放置耳边,对方的声音即刻在电话那端响起:“货什么时候能出来?买家催了好几次了。”

  “实验室被烧了,现在没有合适的地方。”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地方。”

  他望着前方,有几个少年推搡着一个小男孩绕着车头过来,那男孩,看样子也就七八岁,皮肤很黑,又矮又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背着书包,耷拉着脑袋,即使被那些人推搡,也仍然没有反抗。

  他望着那些孩子,从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天底下,没有比达琳更安全的地方。”

  “钱我已经收了,”对方说:“如果这个月底货还不出来,我就得赔人双倍的钱。”

  “那是你的事。”

  对方冷笑了两声,“这不只是我的事,钱我已经打到了你的账户上上,这个月底,没有货,对方不止不会放过我,你也跑不了。”

  他眼光阴蹙蹙地盯着那几个孩子。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头前,其中一个少年,大概十二三岁,长得眉目清俊,手里拖着个篮球,不时地用脚踢两下那男孩,边踢边捧腹大笑,其他几个孩子也大笑不止。

  “好,”他的眼光在那个少年脸上打着转。

  少年手里的足球脱了手,向着他车头方向滚过来。

  “下月底,”他平静地说:“下月底,你想要多少货都行。”

  “这样还不错。”对方口气缓和了。

  这会儿,那几个孩子已经跑到他的车前了,想必那球滚到了他的车下,他们都弯下腰去查看。其中一个少年拿脚踢了踢那个男孩,“去,把球拿出来。”

  男孩不敢拂逆。可是,那车地盘太低,他身材又胖,根本无法钻进车底。几个少年放肆地用脚去踢他的屁股。

  “笨蛋,往里钻啊!”

  “谁让你吃这么胖的?丑八怪。”

  少年们嘻嘻哈哈地大笑了一阵,总算笑的累了,无趣了。那个长相清俊的少年绕过车头,毫无顾忌地拍了拍车窗。车窗摇下来,他理直气壮地冲着蒋世通一抬下巴,“把你的车开走,我的球跑到你车下了。”

  蒋世通拿下电话,用阴鸷的眼神盯着他,手扶着方向盘,一动不动,也并没有说话。那少年就更恶加放肆起来。大概是想显示一下威风,他挺直了腰,用脚踢了踢前车胎,大声说:“跟你说话呢,白面鬼,装什么哑巴?你的车压到我的球了。”

  蒋世通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的推开了车门,险些将那少年推了一个趔趄。少年站稳脚跟正待大骂,衣服领子已经被蒋世通提了起来。这个几秒钟在他面前还没有任何反应的家伙突然间就变成了另外一张脸,眼珠子血红,腮边的青筋暴起,他面目狰狞地咬着牙,“你胆敢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我就捏断你的喉咙。”

  少年还想逞一下威风,去掰他的手,嘴里扯着脖子乱七八糟地嚷嚷,“骂你怎么了?白面鬼,你放开我。我告诉你,我爸是公安部的,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让我爸办了你。”他不挣扎还好,他这么一挣扎,蒋世通松了衣领,直接卡住他的喉咙,并将他的身体整个提起来,压在车前盖上,他眼睛血红,愤怒使他的五官都接近扭曲。“你再说一句。”

  到底他是个成年人,无论从体力还是身体,他都占了优势,那少年动弹不得,被掐的涨红了脸,无法喘气,终于知道害怕了,其他几个少年也被吓得张皇失措,不再顾他们的同伴,一窝蜂的轰散开来,倒是趴在地上的那个男孩,从地上慢慢爬起。他没敢走,迟疑着,颤巍巍地站在那少年的身边,充满恐惧地看着蒋世通,结结巴巴地帮着求情,“叔,叔叔,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你放了他吧!”

  蒋世通回眼瞪着他,怒气仍然遍布在他的脸上,“我告诉你,你要记住这个仇,决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他再用力去扭了一下那少年的喉咙,发狠地说:“如果你再敢欺负他,我就像扭断小鸡的脖子一眼掐断你的喉咙,你信不信?”

  少年慌不迭地点头,趁他松手的功夫,两人跌跌撞撞的跑开,球也不要了。他站在那儿,背着阳光,望着逃窜而去的那几个少年,有抹胜利的块感涌动上来。有好一会儿,他才移动身体,机械地坐进车里。他并没有立即去开车,目光仍然黑沉沉的望着前方,从云天深处不断涌过来的笑声刺激着他的耳膜。

  “丑八怪,白面鬼,滚出魏家,不要赖在我的地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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