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错,凌霄这回是第三。http://”正说着也往里一看,凌霄脸上的温度已经褪下,见她望过来也微微一笑,听他们的说话,这人应该便是自己的老师了。“诶?凌霄怎么把头发给剪了?不过也好,这样更漂亮……”

  “老班好……”坐在窗口的几个也忙点头打招呼。

  “好,都快上课了还围这儿,赶紧都给我看书去,一会儿摸底成绩出来可别再上办公室给我哭去!”这个班的老班显然和学生的关系极好,听她这话有人吐吐舌头,显然是不怎么放在心上,有人甚至嚷嚷起来,“老班,凌霄这不也没开始看书吗?”

  “等你进了年级前一百再跟我提条件。”里面又是一阵大笑。

  凌霄站起来,也把头伸出窗户,这样的气氛下,语气自然而然也跟着放松下来,“那个,老师我跟您商量点事儿行吗?”

  “怎么了?说吧。”班主任的视线很快便转移回来,凌霄总觉得那笑容里比对着别人时更亲切一些。

  “我想在家复习一个月,快中考了,而且我们也没有新的知识要学了,所以我……”凌霄尽量压低声音,中考这个词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陌生,时隔七年,初中的知识也快忘得差不多了,凌霄需要一点时间自己来慢慢捋顺,那个凌霄做得很好,自己便更不能输了她去。

  “行,一会儿我跟祥哥说一声去,要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就行,易川呢,也告假了?”整整一个月的假期,想都没想就给了,凌霄从没见过这样的老师,她初中是在7中,高中更是以严格文明的市一中,请假哪怕超过三天都是要送到年级组长那儿去批复,这下凌霄准备的一大堆理由都用不上了,随后听见后面那句,又有些尴尬起来。

  也许未来会有个人站在彼岸等着自己,但那个人,却不会是易川。

  他和她的缘分,两天前就尽了。

  “哪儿能啊,我就算也在家耗着还是见不着她,您都不知道她爸爸有多凶……”易川这话说得略带了些调侃的意味,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刘老师直接被逗乐了,一巴掌拍到他肩上,“你把人这么优秀个闺女都拐来了还指望人爸爸能给你什么好脸色?”

  “也是,女婿和老丈人本来就是情敌。”易川这话说得毫不脸红,甚至带了几分洋洋得意,凌霄带着笑意扭过头去,心底的感觉十分奇怪。

  铃声很快便响了起来,易川这才有些不舍的回到自己班,半路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见她也在看自己,裂嘴笑笑,露出一口白牙。现在的易川和高中时总归是有些不一样了,凌霄想起他们说过的他那段过去,一边斟酌着怎样才能不再次伤了他。

  初恋的终结总是带着遗憾的,可凌霄有自己的骄傲,感觉走了便是走了,他本就不是她的良人,又何必自欺欺人的占着。

  “哎,老班还是偏心啊偏心~~~~”凌霄刚坐下,便见前面的小个子女生扭过头来,脸上戚戚然,不时还抽抽鼻子,语气里不自觉也就带上了股酸水。“要是我和我男朋友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战校规,估计早就被开除了……”

  “得了,甭抱怨了,要你们俩都能进年级前十你看学校还管不管你。”李小涵显然是看不惯她,一句话噎过去,平平整整的却让人一下子就觉出了里面的刺,那女生咬着下唇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别以为都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整天跟个什么似的也不嫌自个儿碍眼的慌!”

  这话显然戳到了李小涵的痛处,却见她啪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李小涵,干什么呢!”这一句嚷的不是时候,教室里虽不是很静,但这分贝还是显得突兀了些。李小涵刚站起来就被个要进教室的中年男子抓个正着,这人眼睛一瞪,嗓门颇大,看起来也是个火爆脾气,“快点儿看看书,化学这回又不及格,整天跟凌霄呆一块怎么就不知道要跟着学学?”

  教室里五六十口子人上百道视线一下子就集中过来,李小涵站在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大眼睛死命睁着,隐隐有了泪痕。凌霄看不过去,站起来把她摁回座位,什么都没说。

  她的立场,这个时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显得矫情。

  快放学的时候,凌霄把她桌上的书一点点儿收拾好,打算全部带回家去。几十斤的书,加起来比凌空都重,这是个极认真的女孩儿,书页上每一个字都写的细致而端正,清清秀秀,就像凌霄印象中的一样。

  凌霄这两天以来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新生是理所当然的,一个人离开,另一个替她活了下来。然而今天见到易川,那些记忆陈铺开来,她才惊觉自己其实是个入侵者。这种认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凌霄只得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悄悄暗示,命中注定这个词总是有些任性,它的选择,她们无法抗拒。

  易川铃声一响便第一个冲出教室,她收拾东西,他就站在窗外等着,一边跟着瞎指挥,旁边三三两两路过的学生停下打个招呼,时不时调侃几句。易川和凌霄这一对是学校有名的情侣,初二下半学期公然挑战校规,成绩在那儿摆着,就连平时一向乖乖女的凌霄也毅然用休学来表达自己的决心,家长请了,教育也做了,学校拗不过他们,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面的太阳有点儿大,透过玻璃,那阳光一寸一寸砸在人的脊梁上。声音,阳光,时光,这些都是有重量的,不容抗拒的,让人无力反驳。凌霄直起身,看着易川的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无论她再怎么不愿意,有些事,容不得她逃避半分。

  书很重,整整占了两大袋,见她出来,易川立马接过去,大大咧咧笑着,一副新好男人的架势,凌霄争不过他,只得随他去了。一路上,易川的车子左右始终和她没超过二十公分,那两袋子书就挂在他车把上,腿蹬一圈袋子就被打一下,车把摇摇晃晃,看得凌霄心有余悸。

  “还是放我筐子里吧。”

  “没事,我又不是拿不了。”易川放慢车速等她,语气里带了一两分试探,“我说老婆啊,你今儿怎么了,看着跟有心事似的?”

  “我能怎么,倒是你,一直离我这么近做什么?也不怕撞车。”

  “我这不怕见不着你了么?一个月啊!”易川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像被谁虐了似的痛心疾首,“是不是又是咱爸出的主意?”

  凌霄白了他一眼,自动忽视这种问题,这两个字在她心里来来回回晃了几十遍,纵使一向果决的性子此时也不禁犯了难。没有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她依旧不愿看到他难过。“易川,我在你印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易川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我老婆呗,我老婆是天下最漂亮最聪明的人!”这话回答得太快,像说了多少遍,不带一点儿重量,这就是他的性子,有时比谁都细心,有时却会忽略掉最基本的东西。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那个人,易川,我说的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凌霄停下车子,很认真的看着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蹦跶出来,“记得,还有更好的等着你……”

  那一世易川再交女朋友已是二大的事,她在校内上见过她的照片,那女孩儿高高瘦瘦很是文静,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是一种近乎古典的雅致。两个人很配。

  中午嘈杂的马路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那辆山地被他摩擦出一片尘埃。“煊煊你脑子被门挤了是不是?还是你爸爸又说什么了?”易川扔下车子,三两步向她走来,脸上是出离的愤怒,“你,你知道刚才自己说的是什么?”

  放学路上全是学生,有他们学校的,也有别的学校的,两人被夹在车流之中,有人停下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易川一瞪,又吓得缩了回去。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凌霄很怀疑,若是现在说出这两个字,他会不会直接掐死自己。

  “……我……”

  “你跟我解释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凌霄却说不下去了。易川的眼睛一直很亮,像是夜间璀璨的星子,总透着一股子年轻与朝气,而现在那上面蒙了层雾,带着一点儿迷惘,只一下子便让凌霄想起他们曾说过的那些话。

  他因为自己女朋友出事受得打击太大,消沉了很久,就连中考的时候都是半截被人抬出的考场。

  他用整整了四个月的时间才调整过来,然后像忘了一切,又拼命把落下的补了回来。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起那个名字。

  命运轮转,她和凌霄的命格被改,可是别人的呢?若是她今天说出那两个字,会不会,他再次重复上一世的路?一直以来,他在她心中都是健康而阳光的存在,她感觉不出他心里的疤痕。而现在,她终于直面起那种疼痛,在中考之前,她是否该把自己的意愿再次强加到他身上?

  凌霄很迷茫,这里没有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做。

  “说话啊?”易川手微微顿了下,抓住她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

  像是过了很久,周围看着的人越来越多,凌霄终于抬起头来,忽然眨眨眼,冲他吐了吐舌头,语气里带着一点儿笑意,像是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个反应啊……”

  “什,么?”

  “逗你玩啦,昨天看到的一篇心理测试,我问问你喽~”

  “你!吓死我了……”易川松了口气,指尖迅速点上她的额头,声音稍稍带了点儿严厉,“以后别再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了,听见了没?”

  凌霄忙极狗腿的点头。

  ……还是忍不下心来。

  “易川,你要考上一中,一定要考上……要不我不会饶了你。”凌霄更不会。

  她第一次敢在阳光下大大方方的正视他的眼睛,这一个月,只这一个月,让她把凌霄上辈子欠他的都还了吧。到那时候再说,她就真的谁都不欠了。

  “傻瓜,当时不是说好一起考上的么,要是我考不上,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在那儿?”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极笃定的,带了一股子傲气,阳光洒在他的眼睛里,凌霄扭过头,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得,这是她的选择,没有后悔的必要。

  她毕竟不能害他,哪怕有一点儿可能。

  两人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再谈及这个话题,凌霄在他的注视下上楼,又等他离开后这才跑到五单元,敲响了四楼的房门。只敲了一下那门便打开了,里面露出养父拉得老长的脸,屋里是小孩儿的干嚎和她养母不断哄孩子的声音。

  “回来了。”

  凌霄点点头,甚至来不及寒暄,便三两步跨进去,屋里一片狼藉,小家伙被康月巧半抱着,不断在她怀里扑腾,嗓子哑的甚至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了,康月巧脸上脖子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一侧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凌霄简直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凌空干的。

  “彬彬!”

  孩子听见声音一下子就停止了哭闹,扭头便看到了她,一使劲儿便从康月巧怀里挣脱出来,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就抱住了她的腿,哭的甚至比刚才更卖力,“姐,姐姐,姐姐……”像是受了多大的虐待,看着比谁都委屈。

  “别哭别哭,我这不回来了……”凌霄蹲下,替他把脸上剩着的两滴泪擦干。

  “姐……姐不要,不要彬彬了……”

  “姐,嗝,姐,他打……我……”凌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整个上午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边蹭进她怀里,还不忘告状。

  “凌霄,这……”凌空这话一说完,苏家夫妇脸上皆是一片尴尬,康月巧怕她生气,忙开口解释,只是一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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