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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njan23:36:48bsp;2014

  阖宫上下都被这两声嘶喊惊动到了,唯有亿清殿里安安静静,沐熹正和致宁安稳地睡着午觉,仿佛外头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一样,内殿里静得,只能听见母子二人平稳吐纳的气息。【】

  椒房殿的侍女很快就到了亿清殿来请沐熹,但芮晓一把将人拦在了外头道,“贵妃和秦王殿下正在歇息,您现在不可以进去打搅二位。”

  来人听得也不含糊,扯开嗓子便说,“皇后有急事请贵妃,耽误了你敢担待?”

  “那打搅贵妃与秦王歇息,你又能否担待得下来?”芮晓傲气地笑了笑,靠近来人几分,“您若是不怕贵妃责怪就自己进去请,但若贵妃发了脾气您也自己担着。您说,贵妃将您一顿杖责扔出宫去,再去向皇后请罪,皇后会责罚贵妃吗?皇后会为了一个宫女而不给陛下脸面吗?”芮晓说完,退了开来,依旧骄傲地笑看对方。而来人则被芮晓气得牙根直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着牙在亿清殿等。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椒房殿来了三回人催,才终于等到沐熹起身。待沐熹带着睡意从寝殿出来时,椒房殿的来人已是气急败坏,却又不能发作,硬忍着向沐熹福礼请安。

  沐熹懒懒地道,“皇后找我何事?”

  “回贵妃,缪才人和蓝才人忽然,得了急病。”

  “病了?那去找上医院呐,与我何干?”

  “有些事情要与贵妃问清楚,贵妃若是现在无事,还是去一趟吧。”

  沐熹极不耐烦地吐了一口浊气,起身去内殿换下常服,而后随着宫人去到椒房殿。

  沐熹来到椒房殿时,里头已经聚了好多人,宫嫔全部在席,一个个端坐着早已因为等待而没了耐心,见沐熹甫一进来,都整顿了坐姿,待着一场好戏开始。

  沐熹敷衍地向皇后福了礼,不等皇后开口就自己走向了坐榻,坐下后沐熹慵懒地环顾殿中,原来不仅宫嫔到了,柳菁和汪海也来了,上医院院首还有四司,全到了。

  皇后似乎已经习惯了沐熹这般,也不多他话,说道,“既然贵妃到了,那就开始吧。院首,你先说。”

  太医院院首骆兴躬身道,“是,皇后。几位御医已经为缪才人和蓝才人仔细诊看过,万幸缪才人的胎并无大碍,不过蓝才人就……蓝才人正在月信中又饮下大量破血药,这,恐怕来日再无有孕的可能。”院首言毕,众人有的倒抽一口冷气,有的却是不小心笑了出来。

  皇后余光盯着沐熹,只见她全不在意,好像还暗暗地打了个哈欠,只得继续问院首,道,“两位才人是吃了什么?”

  “回皇后,听宫人说,两位才人是吃了蓝才人带来的点心后开始有不适的,御医们已查看过,甜汤中的确是有大量的破血药,甜汤甚甜而盖住了药原本的苦涩,所以两位才人察觉不到。缪才人不喜甜食所以用的不多,适才万幸地躲过,而蓝才人食用了许多,这才……”

  皇后点了点头,道,“大家都听到了。院首请回吧。”

  “是,臣告退。”骆兴躬身一礼后,退出了椒房殿。

  而后一刻,缪蓝两人的随侍都被推到殿上,纷纷跪倒在皇后及众人跟前。皇后露出凶狠道,“说,是谁下的药!”

  “是她们!皇后明鉴,就是她们!”服侍缪荷的那两个婆子从地上跳起就直指蓝苹的宫人,“皇后明鉴,老奴是被太后指过来伺候才人身孕的,才人的胎有个好歹老奴二人头一个没命,老奴怎会下药谋害才人的胎呢?老奴万万不敢呐皇后!”

  蓝苹的宫人见婆子指证她们,也忙直起腰大声呼喊道,“不不,皇后明察,我家才人真的不知情!糕点都是御膳房拿的。要有差池,也在御膳房里呀。婢子记得,记得,陈才人今日也要了糕点的。”蓝苹的宫女依照原先的计划,将陈桃瑶拉进了局。

  陈桃瑶并不慌张,坐在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是,今日我是去要了点心,可我要的是雪花糕,破血药却是下在甜汤中的。那这,又怎会与我有关系,我的侍女在膳房,拢共也就待了半刻钟不到,众目睽睽,如果嫁祸于你们?”

  蓝苹的宫女一下子都傻了,惊恐地互相看着,怎么会是甜汤?那,那雪花糕呢?方才她们几人被挡在外头,并未听见院首骆兴的话。现在方知实情,却与她们原先的计划差了千万里。宫女们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应对皇后,不知道蓝苹及她们的命运将走向哪里。

  突然,上席的皇后厉声问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还不从实说!”

  宫女本就心虚,现下更是完全没了方向,直接扑倒在皇后跟前,“皇后赎罪,皇后赎罪!”

  皇后道,“说。”

  两个宫女伏在地上哆嗦着不知道该如何,而后齐齐望向沐熹。这一望着实让皇后兴奋,催促道,“还不快说!”

  小宫女吓得低下头,赶忙说,“我家才人知道贵妃不喜欢缪才人的胎,便想替贵妃除去,好在贵妃跟前得脸。但,但这药真的不是我家才人下的呀,皇后明鉴,若是才人自己下了药,怎会吃的那么多,害得自己如此。”

  “那之前,蓝才人都做了些什么?”皇后问。

  “寻,寻了包药粉,都撒在送给缪才人的雪花糕上了。皇后您可以问她们,”宫女手指向缪氏的那两个婆子,“我们才人都把药当糖霜撒在了雪花糕上,所以自己只吃了一口,真的!”

  皇后望向两个婆子,两人都点了点头。

  皇后听罢,便朝如龄扬了扬下巴,如龄会意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如龄回来,道,“皇后,婢子已经请御医看过了,那只是普通的木薯粉,不会伤害两位才人的身子。”

  “木,木薯粉?这,不可能啊,明明是才人花了好多钱财买下的,怎么会是木薯粉呢?这不可能呐!”两个宫女都傻了眼,果然蓝苹自以为的精心策划,只是替别人别走了一遭而已。

  这时,椒房殿中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了沐熹,沐熹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问,“都看着我做甚?是我叫她去谋害缪才人的吗?”沐熹一边说一边盯着蓝苹的两个婢子。

  两个人顿了一下,想要辩驳,却也只能摇摇头。

  “呵,那不就是了。她自己存了害人的心,结果却反过来伤了自己,那是咎由自取。难道还要泼我一身污泥吗?”

  “可是,可是我们才人也是为了贵妃呀。”宫女争辩道。

  “为我?更是笑话!缪氏就算生下了皇子,又能怎样?我会把她这小小婢子放在眼里?凭她也配与我相较?”

  “可是,可是贵妃先前还不是想要用药……”

  沐熹还未听完,就怒气骤起,喝道,“掌嘴!”身后芮晓立刻走上来狠狠地掌掴了那侍女十来下耳光。在椒房殿内当着皇后的面责打宫女,众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皇后虽生气却还顾不上。沐熹继续道,“太后与陛下都未说过一个字,亿清殿的名声岂是你这贱婢可以污蔑的!”

  宫女捂着被打肿的脸颊,吃痛也不敢放肆哭出声来。

  见沐熹停下,皇后终于得着机会,问,“你说,蓝才人为了贵妃而谋害蓝才人,可有什么凭证?”

  “有,有!贵妃送了我家才人一匣子珠宝,才人爱不释手。”宫女好似得了救命稻草,能把主谋的罪名推给沐熹,于她们总能有些好处。“贵妃要将才人招致座下,所以我们才人才想尽法子要讨好贵妃。”

  沐熹冷笑一声道,“又说混账话,我的珠宝都好好的在亿清殿,怎会送给蓝氏?她凭什么得到我的赏赐?”

  皇后听了这话忽然咯噔一下,沐熹敢如是说,自是早已有了说辞。皇后稳住气息道,“那匣子呢?取来。”

  如龄着人立刻去云瑶苑取来了匣子,皇后一仰头,如龄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蓝苹的婢子用力的点头,“就是这些,就是这些。”

  如龄又把匣子捧到了沐熹跟前。沐熹随意地望了一眼,道,“芳晓,见过这些吗?”

  芳晓道,“回娘子,咱们是有些珠宝与这些很像,不过,那些是娘子不喜欢的,所以早就送去了司制那里,请她帮着您改换一下式样呢。”

  芳晓才说完,司制冯氏也站前了两步道,“是的皇后,年前贵妃的首饰就送到婢子处了,婢子刚把宝石等拆下,正打算这几日就开始做呢。皇后若想查看,婢子这就去把原珠等取过来。”

  冯氏言毕,沐熹得意地弯了嘴角,而皇后听得又气又恼,衣袖下指尖狠狠埋进掌中。原来啊原来,沐熹的目标不是皇后,而就是蓝苹,或是说皇后身边随意一个人,沐熹就从未想过要把蓝苹收为己用,她从头开始就是想利用皇后自己将自己的兵卒一个个删去。而皇后,是真的上了当。

  而后的事情,皇后已无力关注——蓝苹的婢子哭喊着那一匣子珠宝是沐熹赠与蓝苹的,千真万确,可司制当即也指出那根本就是一匣子最最无用的低等珠饰,沐熹的首饰在入宫时和后头的赏赐全都有档案记录,件件珍宝来去都有记档,更不会有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这下,蓝苹的宫女们才明白,皇后与沐熹都向蓝苹下了手,皇后企图通过蓝苹嫁祸沐熹,可沐熹将与蓝苹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仿佛从不认识一样。而蓝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太后与皇帝也是不会出手保她的,蓝苹就这样为了一匣子不值钱的首饰,断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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