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三夏烟荷 > 肆

  第二日,黄氏在居室内休息了一日,而花铃则忙得很,将黄氏带来的好茶,分别赠与各人,却一双眼睛到哪儿都离不开珍琴。略摸清了珍琴明日的作息后,花铃才告辞离开,回到黄氏的厢房。

  然知道珍琴这几日都会在佛堂值夜,黄氏便等不及了。

  黄氏假装不知道佛堂有人,直直地进去,而后不停地想佛祖叩拜,直到她看见珍琴的一片衣角,才开始求佛祖原谅,保佑她兄弟等一些言语。

  珍琴听得断断续续,但因为傍晚听了花铃一个大故事,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明白,黄氏为何说自己有错。珍琴不爱多管闲事,只当都不知道,在暗处里等着黄氏离开后,才出来。

  黄氏倒也不心急,只日复一日,在珍琴值夜的时候,去佛堂认真地叩拜。

  …………

  这边黄氏忙活着,京城皇宫中的瑧华与沐熹,也忽然多了件事情要操心:简郡王的幼子,叫皇后的亲兄弟白思敏和堂兄给打伤了,命不久矣。

  这日午后,瑧华从书房出来,刚踏进亿清殿,沐熹正上来为他换常服。衣服才换了一半,外头内侍急忙忙地跑进来,拉着汪海就道,“简郡王来了,直往这里冲呢,您快快和陛下禀报。”

  “简郡王?简郡王往这里来了?这可是内宫,简郡王怎可进内宫!”汪海惊得也是一下没了方向。简郡王是魏王的嫡长子,瑧华的堂兄,这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能让他不顾宫规直闯到内宫来?

  可还未等汪海缓过来,就听见简郡王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陛下,臣斗胆,求陛下救命啊!”

  亿清殿殿门敞开,就看见简郡王扑倒在外头空地上。汪海从未见过这等事情,更未见过一向风度翩翩的简郡王有如此失态的举止。

  然就在汪海愣神的时候,瑧华已听见声响,从里头出来。铺一见到跪趴在殿外的堂兄,吓得赶紧跑上前去扶起,“兄长这是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简郡王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道,“陛下,救救惠保,救救惠保吧。”

  简郡王口中的惠保,是他的幼子,十四五岁,瑧华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虽不是个能战的,却是聪明伶俐的很,孙辈中颇得魏王喜爱,简郡王更是如珠如宝般地疼爱。可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的就要求他来保命?

  “兄长,惠保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惠保被人打伤了脑袋,府中大夫已是不肯下药了,我,我再无他法,只得求陛下了!”

  “这,这怎么弄的?这真是……”瑧华知道此事十万火急,不再追问更多,忙转头与汪海说,“你去,把上医院能叫来都统统遣去郡王府,什么好医好药只要惠保能用上,全部送去郡王府。一刻都不许耽搁,你亲自去!”

  汪海得令,不敢怠慢,忙向瑧华行了个礼,就直奔上医院。

  简郡王见状,忙向瑧华咚咚地磕了几个头,唬得瑧华又赶忙将他扶起。

  待两人都站定后,瑧华拉着他问道,“我知此刻该放兄长回去,可劳兄长多说一句,究竟是何人,敢打伤皇亲宗室?”

  简郡王用衣袖摸了两把泪痕,愤恨地道,“还能有谁?除了白氏,还有谁敢如此无视宗亲!”

  瑧华心里道声果然,忙又问道,“白氏哪个?为了何事?”

  简郡王道,“是皇后嫡亲兄弟,白思敏。还有一个堂兄,白思武。前些日子,惠保看他祖父身上总是不舒服,就在汤山寻了一处有上好温泉的山庄,想孝敬父亲。谁知那白思武也看中了,硬是逼着卖家毁了与惠保的约,转卖与他。惠保气不过,上卖家理论,偏巧白思武这日带着白思敏来交接地契,两边便吵了起来,而后口角变成全武行。不知是不是他们因为安石国一役而记恨父亲,那白思武居然暗下黑手,趁乱将惠保打成重伤。”说到此处,简郡王泪似雨下。

  瑧华已是听明白了,便不再久留简郡王,忙让人送回郡王府。

  瑧华咬牙攥拳,一步一步走回亿清殿内殿。沐熹虽没能一道出去,却也是竖着耳朵听了个七七八八。见瑧华回来,快步上来宽慰,“陛下息怒,现在光生气可不行,得为魏王和那孩子讨回公道。汤山赶回城内,不过一个时辰,很多人很多痕迹还来不及去掉,很多事也来不及做。陛下得抓紧呢,莫不能让白氏抢先把事情压下去。”

  瑧华听得,眼神乍亮。转身吩咐旁边内侍,道,“立刻去吩咐京兆尹,捉拿这件事所有相关人,不管是白氏还是简郡王府的,还有那个卖主,一律统统抓起来。所有人一概单独关押,不能给他们串供的机会。这件事情事关皇室宗亲,不用过刑部,京兆尹直接向朕汇报。可听清了?”

  内侍不敢怠慢,忙答“听清了”,转身快步出去。

  瑧华看着内侍跑出,这才重重叹了口气,跌坐在坐榻上。

  沐熹吩咐的茶端了上来,沐熹亲自将茶碗塞进瑧华手中,与他润喉,道,“陛下安排甚是妥当。您亲自过问,相信那卖主也不敢偏帮白氏,定能为魏王和孩子主持公道。”

  瑧华放下茶碗,道,“即使公道讨回,惠保那孩子,恐怕也难救回。即使能保住性命,也难再回到从前的样子。太可惜了,那么聪慧机敏的孩子。”

  沐熹说,“简郡王没了个儿子,陛下也让白氏陪个儿子出来。”

  “有些难,这里头只有卖主是中立,可当时那么混乱,他能看清吗?”

  “就算他们推给下人,那这纵仆行凶一条,可是逃不掉吧。而这样的人,又怎能再在前朝为官呢?”

  “不能为官?”瑧华眯起眼睛看着沐熹,“白思敏白思武都掌军需,若这两个位置空出来了,给叔王堂兄?”

  “正是。简郡王该有别的孩儿吧,陛下选一个能干的顶上去。但另一个,不能再给魏王了。”

  “不给叔王?那给清士的人?这么个要职,还是握在叔王或清士手中最好。”

  沐熹笑道,“不,这事儿不能将哥哥牵扯进来,本就是魏王与白氏间的恩怨,若将哥哥扯了进来,那陛下的意图就太过明显了。甚至有人会觉得,这一切是否是陛下与魏王的故意安排。所以那官职,陛下要将它给白伍明的另一个嫡子。白伍明继室所生的两子,之前各只拿了一个散官的官职,并未有实权,白吃陛下那么多俸禄,该是为陛下做些实事了。”

  “为何?”瑧华问道。

  “白思敏是嫡长子,纵使白伍明偏爱继室所生的幼子,但只要白思敏不出错,便动不了他继承人的身份。如今出了这件事,白思敏失了官职后,定会失去继承人的资格。而两个空出来的缺,陛下又只给留出一个给白氏,毕竟伤了魏王的子孙,赔了个官职算轻的了。那剩下的这个官职该给哪个儿子呢?陛下可以随意一点,但白府内肯定是翻了天。原先那两个嫡子是联合的,可如今一个得了实职,一个没得,那没得的那个心里岂会舒服?还有继承人之位,自然是得了官职的机会更大些,这够不够同胞兄弟翻脸?再有白思敏,他失去了官职丢了继承人之位,可否会就此沉沦?会不会投靠那两兄弟其中一个,翻起点风浪,意图坐收渔人之利?三个兄弟如今三个局面,比起之前,更是复杂多了。他们内府一忙活,府外的事儿,可就不那么积极了。”

  瑧华听得,似乎并不反对沐熹这计策,说道,“倒也是可以,而且失去一个官职,也不至于让白氏一下子有了防备。但现在要要紧的,是一定要将伤人,甚至杀人的罪给他们坐实。”言毕,瑧华让内侍将清士召入宫,去商量计策。